来到一班,那扇代表着一年级一班的教室门,如同一个沉默的界碑,将走廊的喧嚣与教室内的凝重分割开来。
当龙遥和王冬并肩抵达时,时间恰好卡在周漪规定的最后期限前一分钟,教室门口,贝贝、唐雅和霍雨浩三人正有些局促地站着,显然,霍雨浩已经成功地通过了某种“补试”,拿到了进入这个班级的资格。
看到龙遥的出现,贝贝那温和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感激的笑容,正要上前道谢,却被龙遥一个轻松的招呼抢了先。
“嗨,看来他通过了呀。”指了指霍雨浩
龙遥的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仿佛刚才在广场上的相遇只是片刻之前。唐雅一看到他,也立刻兴奋地挥了挥手,那股子冲劲儿又回来了。而霍雨浩,则是默默地站在贝贝身后,用他那双神奇的灵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龙遥和……他身边那个眼圈泛红、低着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粉蓝色头发“少年”。
“也是一班吗,真巧呢。”
龙遥熟络地走了过去,用一种只有他们四人能听到的、带着几分“自己人”意味的语气,悄声说道。
“周老师太可怕了,你们要多注意点呀。”
他微微缩了缩脖子,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不寒而栗”的表情,那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瞬间就拉近了与贝贝和唐雅的距离,让他们产生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切感。
“是周漪老师吗?”贝贝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我们刚才去补试,就是她负责的……的确,非常严厉。”
“何止是严厉呀!”唐雅压低了声音,脸上写满了后怕,“她让我们和一头千年魂兽打,差点就没命了!要不是雨浩……哼!对了,雨浩,下课后记得去唐门找我们哦!”唐雅和贝贝朝着霍雨浩,还有龙遥以及王冬打了一声招呼后便离开了。
“哦,他俩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呀,我还以为和你一样也是入学的呢。”
就在他和霍雨浩短暂交流完后,龙遥已经自然而然地拉着王冬,走进了教室。
一年级一班的教室,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呈现出一个巨大的阶梯状。此刻,教室里已经坐了差不多一百多名学员,他们都是通过了层层残酷考核后,最终脱颖而出的精英。但整个教室里,却是一片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气氛压抑得可怕。
龙遥环视了一圈,径直走到了教室后方一个靠窗的、相对偏僻的位置。他先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王冬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在那一百多道好奇目光的注视下,默默地、有些不情愿地,挨着他坐了下来。她全程低着头,粉蓝色的发丝垂下,遮住了她那依旧红肿的眼眸,和那复杂的、不知道是羞愤还是什么别的情绪的表情。
就在他们刚刚坐定的瞬间,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而又富有节奏的“哒、哒、哒”声,从教室门口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柄重锤,精准地敲击在每一个学员的心脏上。
整个教室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骤然下降了十几度!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目光如同受惊的士兵般,齐刷刷地望向了门口。
一个高挑、冷峻的身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正是周漪。
她依旧是那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裙,面容秀美,但脸上却像是覆盖了一层万年不化的寒冰,那双锐利的凤目缓缓地扫过全场,目光所及之处,所有学员都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走上讲台,将手中的一叠资料重重地拍在讲桌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巨响,让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猛地一跳。
“首先,恭喜你们,坐到了这里。”
她的声音冰冷而又清晰,不带丝毫祝贺的意味,反而充满了刺骨的寒意。
“你们是一百五十二名幸运儿,从上万名报名者中脱颖而出。你们或许觉得自己是天才,是未来的强者,是天之骄子。”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讥讽的、冰冷的弧度。
“但在我看来,你们……”
“都!是!垃!圾!”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充满了蔑视与不屑的语气,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在场每一个天之骄子的脸上!
整个教室,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她这惊世骇俗的开场白给震懵了。他们想反驳,想愤怒,但在周漪那恐怖的气场压迫下,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不服气?”周漪冷笑着,目光如同刀子般,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刮过,“觉得我侮辱了你们?”
她缓缓地走下讲台,高跟鞋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一步一步,如同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你们之中,魂力最高的,不过三十五级。最低的,二十一级。你们这个年纪,取得这样的成就,在别的学院,或许能被当成宝。但在史莱克,在我的班上,你们什么都不是!”
“你们知道,史莱克学院的校训是什么吗?”她突然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在第一排一个因为紧张而脸色发白的女学员身上。
“是……是……只收怪物,不收普通人……”那女学员颤抖着回答道。
“说得好!”周漪猛地一拍手,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在我周漪的班上,这条校训要改一改!”
她转过身,面向全体学员,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我这里!只收怪物!淘汰垃圾!而你们所有人,现在,都是随时可能被淘汰的垃圾!”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新生观察期’!”
“在这三个月里,每天都会有考核!每周都会有实战!每个月都会有大比!任何一次考核不达标,任何一次实战表现懦弱,任何一次大比排名垫底的人……”
她眼中寒光一闪!
“——立刻!马上!给我卷铺盖滚蛋!!”
“我不管你是谁的儿子,谁的孙子!也不管你有什么背景,有什么天赋!在我的班上,一切用实力说话!能留下来的,才是真正的怪物!留不下的,就是被清扫出去的垃圾!”
“现在,所有人,都给我站起来!”
一声令下,一百五十二名学员,包括龙遥和王冬在内,都下意识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绕着学院的中心广场,跑一百圈!跑不完的,今天晚饭就不用吃了!”
“魂力超过三十级的,负重二十公斤!魂力低于三十级的,负重十公斤!负重装备,自己去操场旁边的器械室领!谁敢偷懒,负重加倍!”
“现在!立刻!出发!!”
她那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命令,如同一道道惊雷,在所有新生的脑海中炸响。
跑……跑一百圈?!还要负重?!
所有人的脸都绿了。史莱克学院的中心广场,一圈下来足足有上千米!一百圈,那就是一百公里!这简直就是要人命啊!
但,没有任何人敢提出异议。
在周漪那如同实质般的恐怖威压下,所有学员,都如同被驱赶的羊群,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却还是只能认命地、一个接一个地,朝着教室外涌去。
一场属于史莱克学院一年级一班新生的、地狱般的开学典礼,就以这样一种简单粗暴、惨无人道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那句充满了无奈的“要了命了”,像是在这群斗志昂扬的天才之中,投下了一颗格格不入的石子,王冬看着龙遥那副仿佛已经预见了悲惨未来的苦笑,也不由得跟着苦笑了起来。只有霍雨浩,依旧沉默地站在一旁,那双深邃的灵眸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冷静的观察光芒。
人群,如同被无形鞭子驱赶的牛群,浩浩荡荡地涌向了操场旁边的器械室。那是一个半开放式的巨大库房,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排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负重装备。这些装备由稀有的沉银打造,上面刻画着基础的魂力传导法阵,一旦穿戴者注入魂力,法阵便会激活,将装备的重量均匀地分布到全身,以达到最佳的锻炼效果。
学员们按照周漪的命令,根据自己的魂力水平,默默地领取着相应的负重。那些魂力超过三十级的学员,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当他们将那二十公斤的负重背心和腿环穿戴在身上时,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向下一沉。而那些魂力低于三十级的学员,虽然只需要承担十公斤的负重,但一想到那一百公里的漫长距离,脸上的表情也同样不好看。
王冬站在人群中,低着头,一言不发,她刚才哭得太久,此刻只觉得头昏脑涨,四肢依旧有些发软。她看着眼前那些冰冷的金属装备,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她自然是不怕这点负重的,以她22级的魂力,别说十公斤,就算二十公斤她也能轻松应对。但是……那种莫名的委屈和混乱,让她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有些欠奉。
就在她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拿起了她面前那套十公斤的负重装备。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的,是龙遥那张平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