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佑的车刚拐出四合院巷口,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屏幕亮起时,来电显示栏是一片空白, 陌生号码,归属地隐藏,只有一行短信像淬了冷光的针:
“山水庄园,十七点三十分,有你要的东西。”
他盯着屏幕的三秒里,指尖的烟蒂燃尽了半截灰。
指腹碾过锁屏键,车载导航原本亮着的 “汉东省委政策研究室”
蓝色光标顿了顿,随即悄无声息地拐向新坐标:“京州西郊?山水庄园”。
他太清楚这是饵。
可饵得咬进嘴里,才能反过来变成钩。
车子碾过庄园私道时,雕花铁门无声滑开,穿月白旗袍的服务员垂手立在两侧,
开叉处的银扣随动作轻晃,鞋底叩击青石板的声响闷沉得异常,顺着减震器爬进车厢,落在祁天佑耳里。
他没下车,先按了两下车窗升降键 ,玻璃在槽里滑得平稳,电路正常。
接着摸出磨得发亮的牛皮笔记本,翻开夹层时指腹蹭过微型干扰器的金属边缘,轻轻一按,便将它嵌进座椅缝隙的暗扣里。
袖口传来极轻的 “嗡”,袖扣摄像头已启动,信号穿透晨雾,直连林华华在离岸服务器设的加密端口。
二楼东侧的包厢门一推,最先撞进眼里的是落地窗外的湖 , 静得像块冻住的墨玉,连风都不敢在水面留痕。
高小凤坐在主位,蓝宝石耳钉在水晶灯下晃着冷光,手里的水晶杯壁凝着水珠,红酒在杯底晃出细弱的漩涡,显然等了许久。
“讲真,我没料到你敢来。”
她笑的时候,尾音像钓线,轻轻勾过来。
祁天佑摘下墨镜,镜腿 “咔嗒” 扣在桌角。
他坐定,指节敲了敲桌面,
“你既摸准了我的软肋,就该懂,我不怕局,怕的是没人敢摆局。”
女人晃了晃酒杯,起身绕桌时,高跟鞋敲地的节奏刻意放缓,每一下都踩在沉默的节点上。
左手撩发时,右手顺势提起酒瓶,琥珀色液体流进空杯,溅起细碎的泡沫。
她俯身时肩线几乎贴住他的手臂,耳坠垂下来,离他领口不足五厘米,香水味裹着酒气漫过来。
就在她要开口的瞬间,祁天佑藏在裤袋里的拇指,轻轻推了下遥控器。
咔 ——
这声轻响在静得能听见红酒呼吸的包厢里炸开。
身后挂着的《溪山行旅图》突然移开,露出隐藏的 LEd 大屏。
画面亮起时,女人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那是她与某省领导在酒店套房的监控录像,暖光里她的侧脸清晰,音频更是字字戳心:
“…… 只要他肯上钩,烂账全记他头上。赵瑞龙说了,这次必须让他社会性死亡,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包厢里的温度像被抽走了似的,骤然冷下来。
女人的手一抖,酒液洒在米白桌布上,迅速晕开一片暗红,像块凝固的血斑。
她猛地后退,脚跟绊到地毯边缘,踉跄着扶住椅背才没摔倒,指节攥得发白。
祁天佑没动,只是捏起餐巾,慢条斯理擦了擦指尖 , 其实根本没沾到酒。
“你这剧本,连剪辑都省了心。”
他抬眼,目光扫过她发白的脸,
“这段对话是今年三月十七号,地点京州丽晶轩十八楼。
可你忘了,那天全省纪检监察系统搞保密培训,所有四星以上酒店的监控,全接入了内网抽查。
你说,这份‘私人录像’,是怎么流出来的?”
她嘴唇微颤,眼神里的镇定第一次裂开缝,像冰面碎了纹。
“还是说……”
祁天佑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更低,
“你根本不在乎真假,只要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哪怕是破绽百出的假料,也敢拿出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