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突然静下来,连窗外的蝉鸣都像被掐断了。
主任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节奏慢悠悠的,像在拖延:
“现在提这个,时机不太对。”
“什么时候才对?”
陈河声音不高,却透着股拗劲,
“三年前我养父被调去闲职的时候对?还是上个月矿工家属在信访办哭到嗓子哑,求着要说法的时候对?
现在新证据都摆到面前了,再压着不查,这责任谁担得起?”
主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拿起笔,在受理单上签了字,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响:
“材料我收下,尽快安排上会讨论。”
陈河没走,就站在桌前,等主任把卷宗塞进带锁的文件柜,“咔嗒” 一声扣上锁芯,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转身出门时,走廊尽头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他有点驼的背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像一道没愈合的疤。
中午十二点零七分,祁天佑走进地下联络点。
这里是原大风厂工会的老房子,墙面上还留着当年工人写的标语残痕,后来改成了社区服务中心,
现在挂的牌子是 “汉东劳工权益研究中心”,日常由郑归看着。
小伙子话不多,却把门口的监控调得比派出所还严。
他摸出磁卡刷开门禁,确认系统没跳异常提示,才打开随身带的笔记本。
刚连上网,孙玉晓就发消息来:“学术掩护节点已架好,汉东大学档案馆内网通道测过了,通的。”
但坏消息跟着就来:
原定在市信访局旁边的第二联络站出了岔子 ,负责人昨晚被临时抽去外地培训,手机也关了,联系不上。
祁天佑盯着屏幕上的电子地图,三秒就拿了主意。
他拨通林华华指定的接头人电话,直截了当:
“启用备用方案,就说反贪局要搞业务交流,借市检察院技术科的闲置服务器用用,建个临时中转站。半小时内给我准信。”
挂了电话,他把整理好的交叉验证清单刻录进三枚独立 U 盘。
第一枚让陈河亲自带进纪委内部系统,走 “个人材料补充” 的口子;
第二枚交给林华华的信使,走检察机关的加密通道报上去;
第三枚塞进特制的书签盒里,盒面上贴了张便签 ,“柳小叶借阅资料返还”,让四合院的老司机送到中纪委驻地的接待处,稳妥。
孙连城的消息跟着就到了:
“公安技侦备份通道压测完了,十分钟内就能切到主用线路。”
祁天佑没多等,反手关了所有终端,拔下硬盘的销毁模块,按了自毁键。
屏幕上最后跳出来一行字:
“双线冗余已建立,报送路径存活率 98.6%”,随后就暗了下去,再也亮不起来。
他走出地下室时,外面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刚眯起眼适应,手机就震了,是陈河发来的消息:“申请已立案初核,组长定的是李建国。”
祁天佑站在台阶上没动,掏出那本牛皮笔记本,笔尖顿了顿,写下:
“李建国,2015 年亲手驳回陈岩石对赵德汉的举报。这次让他当组长…… 有意思。”
他合上本子,往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车门刚拉开一半,手机又震了一下。是条没署名的短信,就七个字:
“你不怕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