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兄弟交心(1 / 2)

祁天佑的脚步停在汉东大学西门岗亭外三米处。

他没往校门走,转身拐向操场铁丝网边的小径,鞋底碾过几片枯槁的法国梧桐叶,“咔嗒” 一声,在夜里格外清。

他在看台第三排的水泥台阶坐下,把黑色背包搁在左侧,然后什么也没做,

等。

十分钟后,侧门传来 “哗啦” 一声金属响。

祁同伟翻进来后,他按着膝盖喘了两口气,“刚把公证材料送过去,你怎么不去四合院?那可是你挣来的‘战利品陈列馆’。”

“讲真,那套院子值多少钱,我半点儿不在乎。”

祁天佑声音没高没低,眼还望着跑道尽头的黑暗,“我在乎的是,有人觉得给点干股,就算把咱们钉死在输家的位置上了。”

祁同伟嗤笑一声,指节敲了敲台阶:“你这是嫌我格局小?”

“不是嫌,是怕。”

祁天佑终于侧过脸,指尖在裤兜里悄悄攥了攥。

他怕的从来不是格局,是哥哥再掉回当年的泥沼,

“哥,你还记得咱爹工伤那天,厂长怎么说的?”

祁同伟的笑一下僵住,眼神沉了下去。

“他说‘合同上没写要赔命’。” 祁天佑的声音慢下来,每个字都带着冷意,

“然后让人把你爸抬到门诊部走廊,连救护车都不肯叫。那时候你多大?十六岁。”

“我在西北老家啃冷馍、数着日子等粮票的时候,你在京州街头跟人打架,打得头破血流,就为了给咱爹讨个说法。”

祁同伟低下头,双手在膝盖上搓着,指节搓得发红,像要把当年的委屈搓掉似的。

“讲真,你后来怎么走的,我都知道。” 祁天佑的语气平得像在读一份旧档案,却戳得祁同伟心口发紧,

“你求人,你低头,你在陈岩石家门口跪到天亮,喊‘叔’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你拼命往上爬,可越往上,路越黑。最后碰毒品生意,不是你贪钱,是你觉得只有那条道,能护住身后的人,对吧?”

“谁告诉你的?” 祁同伟猛地抬头,眼里的红血丝在路灯下格外扎眼。

“没人告诉我。”

祁天佑打开背包,抽出那本牛皮笔记本。

他翻开一页,推到祁同伟面前,“是我亲眼见过的。”

纸页上是他惯有的工整字迹,用蓝黑钢笔分了三栏:

时间栏的数字棱角分明,事件栏的叙述简到刻薄,结局栏的字却压得格外重。

二〇一七年六月:山水集团资金链断裂,祁同伟为筹款介入境外洗钱通道;

二〇一八年三月:遭赵瑞龙设局栽赃,涉毒指控成立,羁押期间无一人探视;

二〇一九年四月五日:汉东省公安厅大楼前,开枪拒捕,子弹穿颅时,口袋里还揣着咱爹的旧照片。

最后一行字被红笔重重画了道下划线,像道血痕:

死后定性为 “堕落典型”,母校摘去其优秀校友牌,族谱里把 “祁同伟” 三个字划得只剩墨团。

祁同伟盯着那页纸,伸手想去碰纸页,到了半空又缩回来 。

那上面写的不是字,是他不敢想的结局。

“你…… 伪造这些干什么?想吓我?”

“我不是在吓你。”

祁天佑合上笔记本,指腹蹭过封面的烫金字,

“我是想让你看清,这条路早就被人画好了终点线。你以为是在突围,其实是在按别人写的剧本走。”

“剧本名我都给你想好了,叫‘底层精英的自我毁灭流程’。”

“操!”

祁同伟一拳砸在水泥台阶上,震得旁边的枯草都颤了颤,

“你是说我不配翻身?说我除了歪门邪道,就没别的路走?”

“我是说你不该重蹈覆辙。” 祁天佑看着他,

“你有胆量,敢冲敢拼,可你总想着借别人的势。”

“赵立春把你当枪使,高育良把你当棋子,到最后,你还是一个人跪着,跟当年在陈家门口没两样。”

“那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