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衣柜前,打开门。
里面只有两件衣服,一件是身上的白衬衫,另一件是套深灰色的定制三件套。
这套西装是原主毕业时,祁家老人凑钱给他买的,说是 “研究生得有件像样的衣服”。
他把西装拿出来,穿在身上。
大小正好,衬得他身形更挺拔。
手指扣上袖扣时,能看见上面刻着的 “格物致知” 甲骨文,在晨光里闪着点冷光。
他对着衣柜门上模糊的镜子看了一眼。
镜中人眉目清俊,眼神沉静,再没有前世的怯懦与不甘。
他不是那个被校领导报复、死于车祸的讲师了。
他是祁天佑,是汉东棋局里,第一个看见终局的人。
他拿起公文包,把牛皮笔记本放进去,又摸了摸小指上的翡翠扳指, 凉丝丝的触感,像是在提醒他:
这一次,要握紧自己的命运。
走出出租屋时,楼道里的霉味更重了。
他踩着油腻的台阶往下走,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像在为新的命运敲着鼓点。
刚走出楼门,远处汉东大学的钟声就响了,
“当,当,当”,一共八下。
八点整。
晨雾彻底散了,阳光洒在老工业区的屋顶上,给灰扑扑的砖房镀上了层金边。
卖豆浆的大爷还在吆喝,电瓶车的 “嗡鸣” 声此起彼伏,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却又不一样了。
祁天佑抬头望向汉东大学的方向,钟楼的尖顶在阳光下很亮。
这世道,要么玩透规则,要么被规则玩死。
这一回,他要开车轮。
汉东大学明德楼三楼的走廊里,九月的阳光斜斜切过铝合金窗框,在米白色地砖上拖出一道锋利的光痕,像把时间都割得分明。
祁天佑提着深棕色公文包走来,鞋跟敲在地砖上,声音不疾不徐。
他身上那套深灰三件套熨烫得没有半分褶皱,肩线挺括得像量过每一寸骨节,袖口露出的青铜袖扣转着暗纹,在光里晕开细碎的光泽 。
这是老派学人偏爱的样式,不张扬,却藏着分量。
助教室的门刚合上,上课铃就响了,像掐着秒表般精准。
祁天佑放下包时扫了眼桌面,几张散落的教案上,“权力监督” 的字样还沾着墨痕,他指尖顿了顿,转身往 307 教室走。
307 里已坐了大半人,前排是捧着笔记本的研究生,后排零星缀着几位穿夹克衫的中年教师,手里的笔没停,目光却时不时往门口飘。
讲台上的侯亮平倒显得自在,一身藏蓝休闲西装敞着领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上的运动手表。
正用马克笔在白板上写标题:“权力监督机制:刚性约束的必要性”。
笔锋锐利,每个字都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劲。
“今天我们不绕理论,就谈个现实问题。”
侯亮平转过身,“有些地方,制度编得像蜘蛛网,法规严得能卡进缝里,可腐败该冒头还是冒头 ,这是为什么?”
他故意顿了两秒,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靠窗第二排:
“答案很简单:监督不够硬。”
话音刚落,他的视线就钉在了祁天佑身上,像早选好的靶心:
“祁同学,我听说你是高育良书记的关门弟子,专业课次次拿第一。”
“那我问你,要是给你一个县,你怎么设计监督体系,才能把‘一把手’的‘一言堂’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