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却还得维持着谈笑风生。他看到尊上对食物的冷淡(这很正常),看到凌红云对尊上无微不至的照顾(这很大胆),也看到了凌红云看向尊上时,那掺杂着爱恋、担忧与不确定的复杂眼神(这很……要命)。
就在气氛因为苏桃的话而略显微妙,凌红云刚用虾滑强行扭转了话题后,凌红云或许是思绪还缠绕在“人妖相恋”的困境里,一边用公筷给寒牙夹了片肥牛,一边用只有临近几人能听清的音量,小声和寒牙嘀咕抱怨道:“说起来,你们那个妖尊也真是有够小气的。不就为了一瓶‘尘灵浣心露’嘛,至于把人家弄死吗?好好一桩姻缘就这么被他搞没了。不想给就算了,拒绝就好了啊,或者让对方拿东西换、欠着人情都行,何至于下那么重的手,连最后一面都不让见……”
“噗——咳咳咳!”寒牙正喝了一口饮料,闻言险些全喷出来,呛得满脸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心跳瞬间飙升至极限。他惊恐地瞪大眼睛,飞快地瞄了一眼斜对面桌上的秦越,又赶紧低下头,拼命用咳嗽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祖宗哎!凌小姐您可真敢说啊!当着当事人的面骂他小气、冷酷、拆散姻缘?!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在那道禁制下瑟瑟发抖。
只见黑猫的动作微微停滞,随即若无其事地别过头去,假装对窗外的烟花产生了兴趣。更让寒牙惊讶的是,秦越不仅没有动怒,反而用爪子推了推水碗,低头喝起水来。。
寒牙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瞬间湿透了内里的衣衫。他不敢接话,更不敢替自家尊上辩解半句,只能一边咳,一边拼命对凌红云使眼色(虽然对方根本没看懂),同时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安全的话题。“啊!那、那个……凌小姐,这肥牛真不错!哪儿买的?下次我也去!对了,苏桃小姐,你最近是不是换发型了?看起来挺精神的!”他生硬地、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强行转移了话题,只求赶紧把“妖尊”这个话题揭过去。
凌红云被他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苏桃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又有些好笑。
幸好,这时接近零点的烟花拯救了这尴尬的局面。
“咻——砰!”
远处,璀璨的烟花升空,在江市的夜空中绽开一朵朵绚烂的光之花,明明灭灭的光影透过窗户,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凌红云被吸引了注意力,站起身走到窗边,和苏桃并肩看着窗外的夜景。寒牙暗暗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也凑了过去,刻意站在离窗台最远的位置。
零点的钟声似乎在各家的电视声中隐约传来。
凌红云看着窗外斑斓的夜色,又回头看了看秦越,心中一片柔软与坚定。她在心中默默许下新年愿望:
“希望身边人(猫)平安喜乐。”
烟花渐歇,聚会也接近尾声。苏桃礼貌地道别,由寒牙主动提出顺路送她回去——他急需离开这个让他压力山大的环境喘口气。
送走两人,凌红云关上门,回到突然安静下来的客厅。她走到桌边,轻轻将秦越抱进怀里,脸颊贴着他温暖柔软的皮毛,低声说:“又过了一年呢,秦越。”
秦越难得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掌,熔金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些秘密,现在还不是揭开的时候。但至少在这一刻,这份宁静与温暖是真实的。
窗外,江市的新年之夜依旧灯火阑珊。
不久,苏桃在父母的安排下,开始接受新的相亲,她的人生似乎回归了平静的“正轨”。只是无人知晓,在某些万籁俱寂的深夜,她会从睡梦中惊醒,摸到脸颊上一片冰凉的湿意,心中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极其重要的东西,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只能对着漆黑的夜空,莫名地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