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沉甸甸的箱子……他那天晚上抱着的箱子……里面……里面装的是他提前准备好的、用来替换有毒原始记录的假账本!他本想偷偷换掉证据,留下底牌,却撞见了厂长被人灭口(她显然还不知道厂长死亡真相),又听到了我的哭声……”
她的话语,如同一道道闪电,劈开了陈默心中所有的迷雾和阴霾!父亲不是去行凶!他是去偷换证据,想保留真相的火种!他却意外成了厂长死亡的现场目击者(甚至可能被栽赃),又在冲天大火中,救出了一个无辜的婴儿!
“他把我裹在他的雨衣里……抱着我……冲出了火海……”苏玫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无尽的哀伤,“我生母的血书……只来得及写下一句话……‘求恩人救我女儿,勿使人知她身世,仇家势大,盼她平安长大’……”
她抬起泪眼,看着陈默,“陈叔……他做到了……他把我偷偷送走,交给远方一个亲戚抚养,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他再也没有提起过那晚的事,直到他……他遇害……他留下的日记里……有……”
说着,苏玫又从怀里掏出一本边缘磨损、封面发黄卷边的硬皮笔记本。笔记本的纸张已经泛黄发脆,散发着一股陈年的墨水和岁月的气息。她颤抖着翻到中间某一页,递给了陈默。
陈默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接过那本沉甸甸的日记,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向那泛黄纸页上父亲那熟悉而刚劲的笔迹。
日期正是火灾发生后的第二天。上面的文字简短,却如同惊雷,一字字敲在他的心上:
【昨夜惊变,宛若地狱。王厂长竟已遭毒手,办公室内有挣扎痕迹,疑为他杀。欲取证据,却闻婴啼,火起仓促,只能先救孩女性命。其母惨死,血书相托。此女乃王厂长骨血,身世堪怜。
证据已毁于大火,唯救此婴,或为将来一线希望。赵德坤纵火,其心可诛!吾身陷危局,恐已被人盯上,此女身世,绝不可再提!盼她一世平安,永不知晓这血海深仇。】
日记的后面几页,还能看到父亲悄悄记录的一些关于苏玫成长的点滴,以及隐晦的担忧。
真相大白!
父亲不是凶手,他是火海救人的英雄!是信守承诺的义士!他背负着目击凶案、可能被栽赃的恐惧,守护着一个无辜女孩的秘密,直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雨夜抱着的箱子里,不是赃物,是他试图保存下来、与恶势力周旋的底牌!他后来的“魂不守舍”,是因为目睹了凶案和惨剧,是因为知道自己身陷险境,更是因为要死死守住救下孤女的秘密和承诺!
巨大的 relief(解脱感)和汹涌的愧疚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陈默!他错怪了父亲!他差点被表象和流言引入歧途!
他看着眼前哭得几乎虚脱的苏玫,看着那块焦黑的银锁,看着父亲日记上那力透纸背的字迹……所有的线索终于串联成一条清晰而悲壮的血线!
苏玫的背叛、她的妥协、她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她不是天生的恶魔,她只是一个被血海深仇和黑色秘密扭曲了人生的、可怜的女子。
陈默缓缓伸出手,不是出于男女之情,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如同对待姐妹般的悲悯,轻轻扶住了苏玫颤抖的肩膀。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弯冷月从云层缝隙中露出,清冷的光辉透过窗户,照亮了桌上那本摊开的日记和那块来自火场的银锁。
父辈的冤屈得以昭雪,但更沉重的担子,也压上了陈默的肩头。他不仅要为父亲正名,更要完成父亲未尽的承诺,揭开所有的黑幕,让这跨越了两代人的血海深仇,彻底了结!
苏玫的身世,如同最后一块拼图,补全了历史的残缺,也点燃了最终清算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