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负责守夜的老工人被强光惊醒,惊恐地揉着眼睛看去——只见几辆体型庞大、通体漆成冷峻深蓝色的厢式货车,如同从地狱深渊驶出的幽灵船,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离陶瓷碑不远处的空地上!
车身侧面没有任何标识,像蒙着面的杀手!车门无声地滑开,跳下来十几个穿着深色连体工装、戴着黑色头套、只露出冰冷眼睛的壮汉。
他们动作迅捷如狸猫,训练有素得可怕,落地无声,目标极其明确地扑向那块在黑暗中矗立的陶瓷碑!
“干什么?!”
“住手!!”
“来人啊!抢碑了!!!”
守夜的老人们惊骇欲绝,嘶哑地吼叫着,挣扎着想要扑上去阻拦。但他们衰老的身躯哪里是这些如狼似虎的专业人员的对手?
几个黑影如同鬼魅般闪到老人身边,动作精准狠辣,捂嘴的捂嘴,锁喉的锁喉,瞬间将他们的呼喊和反抗扼杀在喉咙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在刺目的强光照射下,那些黑影围着陶瓷碑迅速展开行动。他们不是用锤子砸,也不是用推土机推!
只见有人迅速在碑体周围喷洒一种刺鼻的白色泡沫状液体,液体接触到冰冷的陶土表面,迅速凝结起一层厚厚的白霜!
紧接着,几根粗大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钢索被牢牢套在了碑体上。另一侧,一辆带有巨大液压起重臂的冷藏车尾部对准了石碑,沉重的金属托盘缓缓伸出,稳稳地托住了碑体底部!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从车辆出现到完成动作,前后不过短短几分钟!伴随着液压装置低沉的嗡鸣,那块凝聚着几代工人血泪、重达数吨的陶瓷碑,竟然被硬生生地从它扎根的泥土中拔起!
在液压臂的平稳托举下,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祭品,被缓缓移向那辆冷藏车张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冷藏厢!白霜覆盖的碑体在强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芒,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仿佛在无声地控诉、在绝望地哀嚎!
“不——!!!”被死死按在地上的李大爷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悲鸣,浑浊的老泪混着泥土滚落下来。其他老人也拼命挣扎,发出压抑的呜咽。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块承载着他们所有记忆、痛苦和希望的陶瓷碑,被那冰冷的钢铁巨爪捕获,缓缓滑入冷藏车那深不见底、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黑暗厢体之中!
车门“哐当”一声沉重地关上,如同合上了地狱的大门,隔绝了所有的希望!引擎低吼一声,几辆幽灵般的冷藏车迅速启动,雪亮的车灯划破黑暗,碾过泥泞,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深处。
当其他被惊动、衣衫不整冲过来的老工人们赶到时,现场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一片狼藉。刺目的强光手电扫过,只见陶瓷碑矗立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突兀的、深不见底的巨大土坑!
坑壁边缘的泥土被翻起,还残留着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和冰冷的白霜。
而最令人心胆俱裂的,是坑边泥地上留下的那几道清晰无比、如同鬼画符般深深嵌入泥土的轮胎印痕——宽大、厚重、带着特殊防滑花纹的深沟,正是大型冷藏车特有的轮胎印记!
它们冰冷地盘踞在那里,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弄,嘲笑着老人们的血肉之躯,嘲笑着他们绝望的守护,更嘲笑着这片土地上所有的血泪和真相!
李大爷瘫坐在冰冷的泥坑边,颤抖的手抚摸着那狰狞的轮胎印,老泪纵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悲鸣。
那块碑,连同它深藏的秘密和沉重的历史,就这样,在权力的暗夜里,被冰冷的冷藏车,如同运走一块冻肉般,悄无声息地吞噬了。
留下的,只有这个触目惊心的深坑,和坑边那几道如同魔鬼爪痕的胎印,在寒风中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令人发指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