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想推开她的手。
然而,就在这一按一抹之间,苏玫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隔着湿透的衬衫布料,极其精准、带着一种刻意的力道,重重地按在了陈默左肩后方靠近锁骨的位置!
那里,有一道陈年旧疤!是早年一次意外留下的!
指尖按下的瞬间,一股尖锐的、仿佛被电流击中的刺痛感猛地窜遍陈默全身!不是烫伤的痛,而是某种被强行撕开记忆的锐痛!
与此同时,苏玫的身体借着擦拭的动作,猛地贴近!
她那涂着艳丽口红的嘴唇几乎凑到了陈默的耳边,一股混合着高级香水与参汤气息的温热气流喷在他颈侧,声音压得极低、极冷,如同毒蛇在黑暗中吐信:
“啧…这伤的位置…可真寸啊…” 她的指尖在那块隔着湿布依旧能感受到轮廓的疤痕上,又用力地、带着某种残忍意味地碾了一下,声音如同冰珠砸落,“跟你爹当年…挨那枪子的地方…简直一模一样…”
“轰——!!!”
陈默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父亲陈国栋!98年洪灾中“牺牲”的父亲!苏玫怎么会知道父亲中枪的位置?!还知道自己的旧伤?!这绝不是巧合!
巨大的震惊和刺骨的寒意让陈默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苏玫却已飞快地直起身,脸上那夸张的歉意瞬间褪去,只余下一片冰冷的漠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迅速从坤包里扯出一条崭新的、带着繁复蕾丝花边的黑色纱巾,不由分说地塞进陈默僵硬的手里。
“看我这笨的,把您衣服都弄脏了。这条新纱巾,您先擦擦汗,挡挡灰吧。”她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轻柔,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深深剜了陈默一眼。
一股极其甜腻、冰冷、如同无数腐败花朵强行提炼出的浓烈香气,瞬间从那纱巾上弥漫开来!那香气霸道无比,直往陈默的鼻孔里钻,甚至透过皮肤渗入骨髓,带着一种令人眩晕、作呕的诡异感!
没等陈默做出任何反应,苏玫已经拎起她的小坤包,像一抹无声的紫色幽魂,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转身,消失在办公室门外昏暗的走廊尽头,只留下那令人窒息的浓香在空气中缓缓扩散。
办公室里死寂无声。陈默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像,僵立在原地。
手里那条冰冷的、散发着甜腻异香的黑纱巾,如同一条毒蛇缠绕在指间。
左肩被按过的地方,那陈年旧疤的位置,此刻正清晰地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深入骨髓的幻痛!
苏玫那句如同诅咒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钉在他的耳膜深处——“跟你爹当年挨那枪子的地方…简直一模一样…”
冷汗,如同冰冷的蚯蚓,沿着陈默的脊椎疯狂爬下。
他低头,死死盯着手中那条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纱巾。甜腻冰冷的香气无孔不入,缠绕着他,仿佛无数只来自深渊的冰冷触手。
父亲中枪的旧伤…自己的旧伤…苏玫刻意的“失手”和触碰…还有这条香得发邪的纱巾…这不是感谢,这是警告!是赤裸裸的威胁!是赵德坤那张无形巨网里,悄然探出的又一只带着毒刺的爪牙!
它在无声地宣告:深渊不仅凝视着你,更知晓你血脉深处,每一道伤疤的来历!那黑纱,不是用来遮尘,而是用来蒙住眼睛,拖入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