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停歇后的陵园笼罩在浓稠的暮色里,值班室的窗户透出昏黄的光,二锅头浓烈的酒香混着卤煮的腥气,从半开的门缝中肆意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发酵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陈默推开虚掩的门,看见管理员老孙佝偻着背坐在桌前,浑浊的眼神中透着几分醉意。
他的假牙磕在酒杯沿上,发出 “嗒嗒” 的声响,仿佛是死神的鼓点。
“那年七月廿二后半夜...” 老孙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电钻声跟打雷似的,我以为是暴雨要来了,结果...”
他枯瘦的手指蘸着酒,在油腻的桌面上缓缓画圈,“张连长碑上那个‘2’字,硬给凿宽了三毫米!”
陈默心中一震,俯身凑近细看,老孙画的圈歪歪扭扭,却仿佛刻进了他的心里。
告别老孙后,陈默冒雨冲向墓区。天空乌云密布,闪电如银蛇般划破天际,照亮了张守田墓碑上 “1998.7.22 殉职” 的日期。
借着短暂的光亮,陈默清晰地看到 “2” 字竖笔的凿痕 —— 新茬处还裹着旧青苔,刻槽深处嵌着冷库防冻剂特有的蓝晶屑。这细微的发现,如同一把钥匙,似乎正打开通往真相的大门。
月光突然被云层吞没,陈默迅速将拓纸覆上碑面,炭条与石碑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陵园中格外清晰。
随着拓印的进行,凿刻偏移量在纸背透出 0.55 厘米的暗影,而这个数值,竟与养老金签领单上冒签笔锋的抖动幅度严丝合缝,这绝不是巧合,背后必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暴雨毫无预兆地再次袭来,豆大的雨点砸在陈默身上。怀中的拓纸很快被雨水浸透,青石粉墨在纸纤维间缓缓游移。
陈默躲在一棵老树下,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查看拓纸,只见上面渐渐浮凸出七枚斗型纹图谱。
最大指纹的涡旋中心,清晰地刻着 “0722” 钢印,纹线延展处,竟连接着敬老院锅炉房的坐标。
就在这时,管理员老孙踉跄着追来,他的手电光晃过拓纸,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这... 这是当年凿碑人的手印!”
光束聚焦处,指纹 “三角点” 位置的墨迹遇热收缩,显露出一个熟悉的压痕 —— 正是赵德坤的党徽胸针形状。
陈默的心跳陡然加速,他转身冲向陵园工具棚。生锈的铁锁在消防斧的重击下应声而开,棚内弥漫着一股铁锈与潮湿混合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