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进化。”情报主管肯定道,“理论模型显示,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宇宙能量或规则被激活,理论上,所有暴露其中的生命体,都应该获得提升自身生命层次的机会。只是……个体资质、或者说与这种能量的契合度不同,导致了表现形式的巨大差异。”
他环视一圈脸色各异的众人,抛出了那个最关键的核心结论:“所以,那些在曙光基地觉醒的普通人,并非特例。他们只是……资质相对较差,或者需要的觉醒‘阈值’更高的个体。理论上——”
他的声音在这里刻意加重,确保每个字都砸进在场者的心里:
“理论上,每一个幸存下来的普通人,都拥有觉醒异能的潜在可能。”
“轰!”
如果说之前的数据只是让人震惊,那么凌教授这个基于理论模型的推论,则彻底动摇了在场所有人,乃至整个旧时代权力结构的根基!
这意味着他们赖以维持统治的“异能者”身份,不再是天命所归,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选!只要条件合适,那些被他们视作燃料和蝼蚁的普通人,也能掌握力量!
然而,情报主管的话还没完。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比前者更加惊世骇俗,更加挑战人性底线的结论:
“并且,凌教授小组基于同样的能量模型分析,提出了另一个……更具争议性的推论。”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一种不祥的预感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他们认为,那些行尸……或者说变异体,也并非是我们普遍认知中的‘死亡’或者‘进化失败品’。”
“什么?!”有人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
情报主管顶着巨大的压力,一字一顿地说道:“它们,很可能只是……走上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更加极端和诡异的……进化路径。是这场全球进化中,呈现出的另一种生命形态。”
“另一种进化方式的呈现?”一个年轻的核心子弟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带着梦呓般的恍惚,“新的……物种?”
如果那些行尸,那些他们屠戮了无数,早已被定义为“怪物”、“死敌”的存在,也可以被称之为“活着的”,是另一种形式的“生命”……
那他们这些年,到底在为什么而战?他们手上沾染的,到底是什么?
“疯子!一派胡言!!” 一位脾气火爆的年轻人猛地拍案而起,实木桌面应声碎裂,木屑飞溅。
他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指着情报主管的手却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而扭曲:
“放他娘的狗屁!进化?你说那些吃人的怪物是进化?!那它们吃我们算什么?!优胜劣汰吗?!”
他的嘶吼声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崩溃。
很多人都知道,或者说隐约听说过——末世降临初期,秩序崩坏,这位曾亲手……处理掉了异变为行尸的亲生父母。
他要怎么接受这个结论?
他要如何面对那个夜晚,面对自己扣动扳机时决绝的背影?
难道他杀死的不是怪物,而是……走上了另一条路的“父母”?
这个念头,足以让任何坚固的信念彻底瓦解。
会议就在这种近乎精神撕裂的压抑和混乱中结束了。
人群散去,但那份沉重的窒息感,如同粘稠的沥青,牢牢附着在每一个离开会议室的人心头,挥之不去。
钱有望独自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基地外围。
那里,密密麻麻、肮脏不堪的棚户区如同附骨之疽,那是普通人的聚居地,是希望基地光鲜外表下被刻意忽略的阴影。
曾经,他看向那里的目光只有冷漠和利用。
但现在,他的眼神复杂难明。
那
那是一片沉寂的、可能蕴藏着无数异能者的……深海。
而远处,城墙之外,那些游荡的、嘶吼的阴影,也不再仅仅是需要清除的威胁。
它们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悬挂在人类文明之上的问号,拷问着生存、生命以及……未来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