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世界末日的传说,从古到今就没断过。
几千年前的亚述人在泥板上刻下预言,各大宗教经典里也写满了关于终结与重塑的篇章。
基督教的最后审判,北欧神话里悲壮的诸神黄昏,佛教警示的末法时代……
散落世界各地的先贤们,在不约而同地低语着一个共同的、悲观的共识:这个世界,终将毁灭。
或早或晚而已。
各种末日文学由此诞生,作为芸芸众生里一个普通的社畜,原主偶尔看到也会想想,万一末日真来了怎么办?
是欢呼这糟心的世界早该重启?是事不关己地考虑明天早饭吃啥?还是积极准备,做个末日生存专家?亦或是干脆躺平,觉得挣扎无用,不如自我了断?
但想归想,心底总觉得那太遥远了,远得像另一个维度的故事。谁能料到,末日这玩意儿,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它往往在你最猝不及防、最狼狈不堪的时候,狞笑着踹开你的房门。
被一阵阵含糊不清的、压抑的嘶吼和撞击声硬生生从深眠中拖出来。
为了搞定那个煞笔领导临时加的急活,熬到凌晨三点才沾枕头的原主,感觉眼睛像被砂纸磨过,喉咙肿痛,脑袋里仿佛有台生锈的搅拌机在疯狂工作。
“靠……” 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咒骂,“不会感冒了吧?”
这个念头让他一阵恐慌。
请一天病假扣三百,全勤奖也跟着泡汤,这狗日的生活,连生病的资格都不给。
隔壁传来女人尖锐的哭泣和男人模糊的咆哮,间杂着东西摔碎的声响。
“又打……” 原主把头埋进枕头,烦不胜烦,“能不能挑个阳间时间吵?”
强烈的困意压倒了一切。原主摸索着找到耳塞塞紧,用力拉过被子蒙住头,在陷入黑暗前发下宏愿:“等老子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搬走,租个隔音好的房子!”
那时原主天真地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令人烦躁的夜晚。
结果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天。
再次睁开眼,是被饿醒的。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外面异常安静,死寂得让人心慌。邻居不吵了,楼下的车流声消失了,连平时准点扰民的广场舞神曲也哑火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原主。
挣扎着爬起来,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将窗帘拉开一条缝。
楼下街道一片狼藉。废弃的汽车撞在一起,有的还在冒着黑烟。地上散落着杂物,还有……几滩已经发黑干涸的、疑似血迹的东西。
一个人影在远处晃晃悠悠地走着,姿势怪异得像提线木偶,然后,他猛地扑向另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接着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撕扯声和模糊的哀嚎。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原主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很久之后还记得那种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的感觉。
原主是如何从最初的懵逼、恐惧、否认,到被迫接受现实,挣扎求生的过程,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他曾把自己锁在出租屋里,靠着之前囤的几箱泡面和饼干苟延残喘。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嘶吼、尖叫,在绝望中一点点消耗着希望。
直到食物耗尽,不得不走出这所谓的“安全屋”。
第一次面对那些行动迟缓却力大无穷、见人就咬的“东西”,他吓得手脚发软。
第一次为了一瓶干净的矿泉水和人动手,被打得鼻青脸肿。
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撕碎,温热的血液溅到脸上……
终于,他学会了面不改色地用撬棍敲碎行尸的脑袋,习惯了在废墟中翻找一切可能有用的东西,习惯了为了一块过期的面包、一包未开封的零食,就和昔日同类打得你死我活。
道德、法律、尊严?
在生存面前,屁都不是。
更难熬的,是冬天。
寒风像刀子一样,能轻易割裂单薄的衣物,带走体内可怜的热量。
出去寻找食物和燃料,意味着要面对更加活跃和危险的变异生物——速度快的家犬、能悄无声息缠绕猎物的藤蔓,甚至还有为了物资同类相残、比行尸更危险的人类。
选择原地不动,慢性饿死,还是出去挑战一下被咬死,绞死,砍死的花式死法……这就是每天摆在原主面前的选择题。
转机出现在一次原主搜寻几个街区外的一个小型便利店时,当时他费力地撬着便利店后院一个可能存放杂物的储藏室门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原主警觉地回头,来人是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身材挺拔,眉眼间带着一股这个末世罕见的锐气。
他穿着保暖的冲锋衣,手里没拿明显的武器,但原主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兄弟,有发现吗?”对方开口,声音还算平和。
原主没放松警惕,摇了摇头:“撬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