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外的风沙似乎永无止息,卷着细碎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关楼内,炭盆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弥漫在将领眉宇间的凝重。
萧逐渊指尖在粗糙的军事舆图上划过,最终落在关外百里处,一片被标注为“黑石谷”的区域。几日来的试探交锋与斥候舍命传回的情报都指向那里——戎族大军的主力并未强攻玉门关,反而在黑石谷一带构筑工事,更有多股强烈的、类似之前遭遇的黑袍指令源波动从谷内传出,如同蛰伏的毒蛇,不断汇聚着力量。
“他们在等。”萧逐渊声音冷冽,紫眸深处寒光流转,“等一个时机,或许是在积蓄更多的黑气傀儡,或许……是在等那位一直未曾露面的‘大萨满’。”
他抬眸,看向麾下诸将:“我们不能等。被动防守,只会被他们慢慢耗死。必须主动出击,在他们力量完全集结之前,捣毁黑石谷!”
“王爷,黑石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敌情不明,恐有埋伏……”一位老成持重的将领面露忧色。
“正因如此,才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萧逐渊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传令,三军备战,三日后,兵发黑石谷!此战,不留后手,力求毕其功于一役!”
他的决断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一往无前的锐气。众将凛然,皆知这将是一场决定西线命运,乃至影响整个北疆战局的决战,纷纷领命而去,关墙内外,战争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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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皇宫,长春宫偏殿。
熏香淡雅,暖阁如春。谢清晏斜倚在铺着柔软狐裘的软榻上,脸色比前些日子更显苍白几分,孕吐的反应似乎加剧了,连御膳房精心调制的清淡膳食也难以下咽。
苏玉绾坐在榻边,亲自端着一碗温热的燕窝粥,用小银匙轻轻搅动,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清晏,多少用一些。你如今身子不同往日,万万不能大意。”她声音温柔,带着皇后特有的端庄,却又流露出真切的关怀。
少年天子萧启明也坐在一旁,小脸绷得紧紧的,看着谢清晏苍白虚弱的样子,眼中满是紧张。他虽年幼,却也隐约知晓皇婶腹中孕育着何等重要的血脉。
“皇婶,您要好好的,等皇叔打了胜仗回来。”他小声说道,带着孩童最纯粹的祝愿。
谢清晏心中暖流涌动,强撑着精神,对帝后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让陛下和皇后娘娘忧心了,我无妨,只是近日有些倦怠。”她接过粥碗,勉强用了小半碗,便实在无法下咽。
前几日一次议事时,她突然眩晕,几乎站立不稳,被御医诊出滑脉。消息虽被帝后第一时间严密封锁,仅限于极少数心腹知晓,但萧启明与苏玉绾对她的照顾却立刻提升到了最高规格。苏玉绾更是以“宫中更有良医,便于照应,亦可免王妃独居王府,劳心劳力”为由,几乎是半强制地将她接入了宫中长春宫静养。
谢清晏明白帝后的苦心。靖王妃有孕,在此多事之秋,既是莫大的喜讯,也可能成为众矢之的。留居皇宫,由帝后亲自看护,不仅能得到最好的照料,更能杜绝一切外界可能的非议与暗算。这是对她和孩子的保护,也是对远在西线的萧逐渊最大的支持。
“前线战事吃紧,王爷即将与敌决战,我却在此时……”谢清晏轻抚着小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她能感觉到,腹中那小小的生命似乎能感知到外界的紧张,近日来越发不安分,连带她自身对能量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