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晏身为新晋的“安宁郡主”,自然在列。
只是,今日的气氛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她一人独坐一隅,周遭仿佛形成了一片无形的真空地带。那些平日里与她至少维持表面和谐的贵女、命妇们,此刻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恐惧、嫉妒、排斥,以及一种同仇敌忾的敌意。
她先是凭借胭脂骑和商行搅动风云,又在宫宴上一鸣惊人,如今更是在金殿上逼得皇帝重审旧案,风头无两,权势炙手可热。她的存在,本身就打破了京城贵女圈原有的平衡和规则,成为了所有遵循旧轨女子的“公敌”。
不知是谁带头,以几位郡王、国公家的千金为首,一群贵女忽然齐刷刷地走到皇后座前(尽管皇后神色憔悴,强打精神),盈盈拜倒,声音娇柔却带着一致的锋芒:
“皇后娘娘,近日京城风波不断,规矩礼法似有松弛。臣女等心中不安,恳请娘娘重开仪典,教导臣女等宫规礼仪,以正风气,以免……日后有人恃功而骄,坏了尊卑体统!”
话语虽未点名,但矛头直指谁,不言而喻。这是联合起来,要向皇后“请命”,用“规矩”二字来打压她这个异类!
皇后眼皮跳了跳,看向孤立在一旁的谢清晏,心中恨意翻涌,却又因刚刚经历宫变、自身难保而不敢肆意发作,只得勉强道:“诸位有心了,本宫……会考虑。”
众贵女得意地瞥向谢清晏,却见她仿佛浑然未觉,正悠闲地拈起一块糕点,小口品尝着,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们不知道的是,在谢清晏低垂的眼眸中,正快速闪过这些贵女及其家族的名称,与揽月商行情报库中记录的档案一一对应:
**(吏部侍郎之女,柳依依)** - 父兄贪墨铁证,已存档。
**(安远伯嫡女)** - 其伯父与韩德远过往甚密,有书信为证。
**(陈尚书孙女)** - 家族侵占民田,逼出人命,苦主尚在。
**(刘御史千金)** - 其父收受江南盐商厚礼,清单详实。
……
一个个名字,一条条罪证,在她心中清晰罗列。
她轻轻放下糕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抬眸迎向那些或挑衅或忌惮的目光,心中冷笑。
齐跪请命?教规矩?树立公敌?
正好。
敌人扎堆,省得我挨个去找。这些把柄,如今正好归档整理,以待……不时之需。
她站起身,对着皇后方向微微一礼,声音平和无波:“娘娘若无其他吩咐,清晏先行告退。”
说罢,也不等皇后回应,转身便走,玄色郡主宫装裙摆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将身后那一群“群芳”与她们幼稚的敌意,彻底抛在了脑后。
她的战场,从来不在这些妇人女子的口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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