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吓信的墨迹还没干透,林晚已经把第二十七份财务报表摊在了桌上。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用红笔圈出的“渔业公司”字样格外醒目。桌角的玻璃杯里,泡着的菊花茶已经凉透,她却一口没喝,指尖在“渔网”两个字上反复摩挲,眉头拧成了疙瘩。
“还在看这个?”沈廷洲端着热牛奶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寸步不离的保镖。他把牛奶放在林晚手边,目光扫过桌上的报表,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张秘书说那几家渔业公司都是空壳,注册人早就跑路了。”
林晚没抬头,铅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空壳才更可疑。你看这笔转账时间,正好是沈二叔秘书去码头的第二天,说不定‘渔网’指的就是码头仓库。”
她突然抓起报表站起来,动作太快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保镖立刻警惕地围上来,却被她摆摆手制止了:“我没事,就是想到点东西。”
沈廷洲看着她眼里跳动的光,那光芒比台灯还要亮,丝毫没有被恐吓信影响的怯懦。他突然想起昨天她攥着信纸发抖的样子,还以为她会害怕,会退缩,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她。
“码头仓库有十几个,我们怎么查?”他问,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顺从。
“按吨位查。”林晚拉开抽屉,拿出张泛黄的码头货运单,“这是我从旧账本里找到的,1968年我爸运过一批设备,卸货的仓库编号是‘三号’。沈二叔一直盯着林家的旧账,说不定还会用同一个仓库。”
她的指尖在“三号仓库”上重重一点,眼神亮得惊人:“而且恐吓信上的红墨水,我让周叔看过,是码头工人常用的那种防水颜料,遇水会发蓝。”
沈廷洲看着她条理清晰的分析,看着那些被她翻得卷了边的旧单据,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安排了那么多保镖,以为能把她护在羽翼下,却忘了这个女孩骨子里的坚韧,从来不需要谁的庇护。
“你就不怕吗?”他忍不住问,声音有点哑。昨天看到恐吓信时,他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保镖都找来,可她倒好,不仅没躲,反而顺着线索摸到了码头。
林晚终于抬起头,阳光落在她脸上,把她眼里的光映得愈发清晰。她放下铅笔,语气平静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怕啊。可越怕他们,他们越嚣张。”
她拿起那封被揉皱的恐吓信,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他们敢寄这个,就是觉得我会怂,会乖乖停手。可我偏不。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慌了,越说明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沈廷洲看着她倔强的侧脸,看着她指尖捏着恐吓信却毫无惧色的样子,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点燃了。那些因为担心她而产生的焦虑,那些面对暗处敌人的烦躁,瞬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勇气冲得烟消云散。
是啊,他在怕什么呢?
他身边站着的,从来不是需要被保护的菟丝花。她是能和他并肩作战的伙伴,是能在迷雾里找到方向的光。有她在,再深的黑暗好像也能劈开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