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叔来的时候,沈廷洲正在书房整理项目资料。
林晚刚把泡好的茶端上桌,就听到走廊里传来沈二叔那标志性的笑声,带着点刻意的亲热:“廷洲在忙呢?”
她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提醒沈廷洲,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沈二叔穿着身熨帖的灰色西装,手里拎着个精致的礼盒,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看着格外“和善”。他的目光在书房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沈廷洲身上,那眼神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二叔怎么来了?”沈廷洲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手里的笔依旧在图纸上标记着什么。
“这不是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来看看你嘛。”沈二叔把礼盒往桌上一放,打开来,里面是瓶包装奢华的洋酒,“我托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你尝尝,解解闷。”
林晚站在旁边,看着那瓶酒心里直撇嘴。谁不知道沈廷洲很少喝这种烈酒,这分明是没安好心。
“谢谢二叔,我不爱喝这个。”沈廷洲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沈二叔脸上,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审视,“您这么忙,还有空来看我?项目刚接过去,不应该很忙吗?”
这话像根软刺,不轻不重地扎在沈二叔心上。他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再忙也得关心关心你啊。毕竟是一家人,总不能因为这点事生分了。”
他拉过把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廷洲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被停职确实委屈,但你也得体谅你爸,他也是为了公司着想。”
“哦?是吗?”沈廷洲挑眉,“我还以为,他是信了某些人的鬼话。”
沈二叔的脸色又变了变,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谁跟你说鬼话了?大家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沈廷洲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为了我好,就该拿着伪造的证据逼我停职?为了我好,就让你这种连图纸都看不懂的人接管项目?”
“沈廷洲!”沈二叔猛地放下茶杯,茶水溅出来不少,“你说话注意点!我是你长辈!”
“长辈?”沈廷洲冷笑,“把侄子拉下马,自己抢功劳的长辈?”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林晚赶紧打圆场:“二叔,廷洲最近心情不好,您别跟他计较。有什么话好好说。”
沈二叔深吸一口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公文包里拿出份文件,推到沈廷洲面前,脸上又堆起那副假惺惺的笑:“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伤感情的。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个和解方案。”
“和解方案?”沈廷洲挑眉,没去看那份文件。
“是啊。”沈二叔笑得越发“和善”,“我知道你放不下城西项目,毕竟是你一手带起来的。这样,你把项目的核心决策权交出来,安安心心配合调查。等事情查清了,我再把项目还你,怎么样?”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恩赐,眼神里却藏着算计——只要拿到决策权,核心数据、合作渠道,甚至项目的主导权,就全都是他的了。到时候,就算沈廷洲洗清嫌疑,也回天乏术。
林晚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这哪里是和解,分明是赶尽杀绝!
沈廷洲终于看向那份文件,指尖落在“核心决策权移交”几个字上,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他能感觉到沈二叔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带着迫不及待的期待。
书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像在为这场虚伪的谈判倒计时。
沈廷洲的视线缓缓抬起,落在沈二叔那张堆满笑容的脸上。那笑容里的贪婪和得意,像苍蝇一样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