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洲探究的目光像温水煮青蛙,看似不烫,却让林晚浑身不自在。她总觉得这冰山在盘算着什么,尤其是在他第三次“不经意”提起她的过去时,林晚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那天下午,两人在花园里撞见园丁修剪花枝,沈廷洲看着剪下的月季,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说你奶奶教你修东西?”
林晚正在给茉莉花浇水,闻言手一抖,水壶差点脱手。她稳住心神,干笑道:“是啊,我奶奶可厉害了,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什么收音机、座钟,就没有她不会修的。”
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祈祷,赶紧换个话题吧,再编下去她自己都要信了。
“哦?”沈廷洲挑眉,缓步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那她还教了你什么?看账本?分析合同漏洞?”
林晚握着水壶的手指泛白,只能硬着头皮接话:“奶奶说,女孩子要懂点持家的本事,不然以后会被婆家欺负。账本是她教我记的,合同嘛……她以前跟人做过小生意,耳濡目染就懂点。”
这话半真半假,原主的奶奶确实做过小买卖,只是远没她吹得那么神。
沈廷洲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一片掉落的月季花瓣,指尖轻轻捻着。夕阳的光落在他侧脸,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看不清表情。
林晚的心像被猫爪挠着,既紧张又好奇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那她还教你看财经新闻?”沈廷洲突然抬眼,目光直直地撞进她眼里,语气带着点似笑非笑,“教你说‘黄金抗跌’‘鸡蛋分篮’?”
林晚瞬间卡壳,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完了,绕来绕去还是绕到这里了!
她怎么就忘了这茬?总不能说奶奶还教她看K线图吧?那也太离谱了!
沈廷洲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像只被戳破谎言的小刺猬,浑身的刺都蔫了下去,眼底忍不住漾起一丝笑意,只是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我……”林晚脑子飞快地转着,实在想不出合理的借口,索性耍起了赖,“我乐意看不行吗?财经新闻怎么了?就许你们城里人看,不许我们乡下丫头看?我就是觉得那些专家说得有意思,不行啊?”
她梗着脖子,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炸毛的兔子,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掩饰心虚。
沈廷洲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那点探究的念头突然就淡了。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在乎她的过去是真是假,甚至觉得她慌慌张张编造谎言的样子,有点……可爱。
他抬手,像是想揉揉她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停住,转而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难得地温和:“行,你乐意看就看。”
说完,他转身往主楼走,脚步轻快了些。
林晚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就……完了?
他不追问了?
林晚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里又松又乱。松的是没被继续盘问,乱的是沈廷洲刚才那眼神,还有他拍在自己肩上的手,温度好像还残留在布料上,烫得她心慌。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茉莉花,突然觉得这冰山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以前他要么冷嘲热讽,要么眼神像刀子,可刚才……他眼里好像有笑意?
“肯定是我看错了。”林晚小声嘀咕,用力晃了晃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