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沈廷洲攥得生疼，那力道带着股不容抗拒的强硬，仿佛她是块随时会摔碎的玻璃，却又被他用最不耐烦的姿态护着。
林晚抬头瞪他，想开口说“我自己能站稳”，可对上那双冷得像冰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人看着年纪不大，气场却比周管家强十倍，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连指尖的温度都是凉的。
“廷洲，不得无礼。”沈老爷子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廷洲立刻松开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不动声色地掸了掸袖口，退到一旁，自始至终没再看林晚一眼，好像刚才扶她的人不是他。
林晚揉着发疼的手腕，心里把这便宜未婚夫骂了八百遍。什么人啊？扶一下能掉块肉？
“林丫头，过来。”沈老爷子冲她招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双眼睛却像x光，把她从里到外看了个透。
林晚硬着头皮走过去，站在离太师椅三步远的地方，规规矩矩地低着头，活像个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小学生。她能感觉到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审视，还有毫不掩饰的探究——想必是沈老爷子的那些“老朋友”。
“这就是林老哥的孙女？”一个穿马褂的胖老头摸着胡子笑，“瞧着倒是个机灵模样。”
“可不是嘛，当年林老哥就说他孙女像他，是个有主意的。”另一个戴眼镜的老人附和着，目光却在她那身不太合身的旗袍上打转。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这些人显然都知道婚约的事，今天这阵仗，怕是来给她施压的。
“林丫头，”沈老爷子敲了敲拐杖，地板发出“咚咚”的响声，像敲在人心上，“你爷爷和我，当年在战场上过命的交情。那时候枪林弹雨的，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就指着这点念想撑着。”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把人拉回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他替我挡了一枪，子弹擦着心口过去，差点就没了。”老爷子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像是在回忆，“他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说，‘老沈，咱要是都能活着回去，就让孩子们结个亲，让咱两家的交情续下去’。我当时就应了，拍着胸脯说‘一言为定’。”
客厅里静悄悄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林晚低着头，手指绞着旗袍的下摆。她知道老人重诺，尤其这种过命交情定下的约定，在他们心里比金子还重。可理解归理解，要她为了一句几十年前的承诺，嫁给一个素未谋面、还对她一脸嫌弃的男人，她不甘心。
“爷爷，”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我知道您和我爷爷的交情深，也知道您重情义。可现在不是以前了，讲究……讲究自由恋爱。”
“自由恋爱？”沈老爷子眉头一挑，眼睛猛地瞪起来，拐杖在地板上重重一敲，“咚”的一声，吓得林晚差点跳起来。
“我沈家的婚约，轮得到你说三道四？”老爷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当年你爷爷不在了，你爹娘把你托付给我，我就答应了要护着你，要给你一个好归宿！现在让你嫁进沈家，难道委屈你了？”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来，带着常年身居高位的威压，比林晚见过的任何老板都吓人。她在公司里跟客户据理力争的勇气，在这股气场面前，瞬间碎成了渣。
“我不是说委屈……”林晚缩了缩脖子，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就是觉得……觉得应该让年轻人自己做主。”
“自己做主？”沈老爷子冷笑一声，眼神扫过站在一旁的沈廷洲，“他敢不做主？我沈家的子孙，还没轮到为了这点事背信弃义！”
沈廷洲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可林晚注意到，他握着拳的手，指节已经泛白。
看来这便宜未婚夫，也不怎么乐意。
“林丫头，我把话放这儿。”沈老爷子的目光又落回林晚身上，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这婚，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