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清晨,空气里通常飘着人民币燃烧的焦味。
今天不同。
金融街最黄金的地段,“陆神私厨”的招牌下,一场足以让省城经济地震的排队正在进行。
曾经名震一方的风水大师玄机子,腰上系着条油迹斑斑的围裙。
他手里举着扩音器,嗓门比菜市场大妈还亮:
“往后稍稍!身价十亿以下的别往前凑!”
“说你呢!那个搞房地产的,别蹭前面能源大佬的队,懂不懂规矩?”
门口那群刚下迈巴赫、劳斯莱斯的商界巨鳄们,脸皮抽搐。
若是昨天,这破店早被铲平了。
但昨晚李天一“吃葱吐真言”的视频,在圈子里炸开了锅。
再加上秦知语那封如同定时炸弹般的“私密邮件”。
这群平时跺跺脚地皮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此刻只能憋着气,乖乖缩着脖子。
二楼包厢。
原本奢华的装修被拆得七零八落。
几张掉漆的折叠桌拼在中间,一口大铁锅架在煤气炉上,白粥咕嘟咕嘟冒着泡。
没有配菜,没有海鲜。
只有最廉价的米香,在这个身价总和超八千亿的房间里肆意乱窜。
陆鸣坐在主位,手里转着一双一次性筷子。
左手边,赵可然的手指在计算器上飞舞。
*哒哒哒哒*。
清脆的按键声,每一次都像是敲在在座大佬的心膜上。
右手边,秦知语面前堆着半米高的文件,目光扫过全场,眼神比那一摞合同还要冷硬。
陆鸣脚尖踢了踢旁边那一摞红色的塑料圆凳。
“站着干嘛?坐。”
几十位大佬面面相觑。
高定西装,手工皮鞋,去坐这种路边摊才有的塑料凳子?
“怎么?”
陆鸣眉梢一挑,手中筷子在碗沿上轻轻一磕。
*叮*。
声音不大,却让在场众人头皮一炸。
*哗啦——*
几十个屁股整齐划一地落座,动作比阅兵方阵还标准。
塑料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这就对了。”
陆鸣站起身,抄起一把大铁勺。
他在锅里搅了搅,舀起一勺滚烫的白粥,直接怼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胖子面前。
“王总,听说你最近总失眠?梦见那个被你沉江的老对手找你索命?”
勺子里的热气扑在胖子脸上。
王总脸上的横肉剧烈抖动,汗水瞬间从额头沁出,顺着鬓角滑落。
这不是白粥。
这是孟婆汤。
“陆……陆少……”
王总双手捧过那只缺了口的瓷碗,十根指头抖得能在碗边敲出鼓点。
陆鸣没理他,铁勺又伸向了下一位。
“刘董,瑞士的雪景好看吗?秦律师昨晚帮你查了,你的离岸账户好像被国际刑警标记了。”
“这粥烫,刘董慢点喝,暖暖胃,别心寒。”
刘董接过碗,膝盖一软,差点带着塑料凳一起跪在地上。
陆鸣就这么一勺一勺地盛过去。
每一步,都伴随着一个足以让对方把牢底坐穿的秘密。
十分钟后。
包厢里一片死寂。
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吞咽声,和牙齿磕碰碗沿的脆响。
所有人手里捧着那碗只有几毛钱成本的白粥,却觉得比吞了火炭还难受。
陆鸣扔下勺子,坐回主位。
“大家都拿到粥了,那就聊聊。”
他目光扫向门口空着的那个位置。
“李万山架子挺大啊,他儿子昨天吃葱吃得那么开心,当爹的不来捧捧场?”
*砰!*
包厢大门被人暴力踹开。
厚重的门板撞在墙上,震落了一层墙灰。
一个穿着中山装、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大步跨入。
身后跟着四个墨镜保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
李万山。
省城商会会长,接手周佛爷地盘的新晋地头蛇。
“姓陆的!”
李万山嗓门如雷,震得桌上白粥泛起涟漪。
“给老子儿子下药?还拿视频威胁我?你特么真当省城没人治得了你?!”
他环视一圈,看着那群缩在塑料凳上喝粥的同僚,眼底全是鄙夷。
“都给老子站起来!捧着个破碗装什么孙子!被一个外地来的毛头小子吓成这样,以后还混个屁!”
没人动。
甚至没人敢抬头。
大佬们把头埋进碗里,宁愿被粥烫嘴,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触陆鸣的霉头。
相比李万山的暴怒,陆鸣那种把人底裤都扒干净的平静,才更让人骨髓发寒。
“好……硬骨头是吧?”
李万山怒极反笑。
他猛地探手入怀,掏出一把黑得发亮的各种。
*啪!*
沉重的金属拍在桌面上,枪口黑洞洞的,直指陆鸣眉心。
“既然都软了,那老子今天就亲自教教这小子,什么叫省城的规矩!”
空气瞬间凝固。
赵可然手里的计算器停了。
秦知语放在紧急报警器上的手指僵住。
苏晴藏在桌下的手握紧了微型电击器。
唯独陆鸣。
他甚至没看那把枪一眼。
伸筷子,夹起桌上唯一的一碟咸菜,扔进嘴里。
*嘎嘣,嘎嘣。*
清脆的咀嚼声,在死寂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会长,火气别这么大。”
陆鸣咽下咸菜,用筷子尖指了指枪身。
“保险没开。”
李万山一愣,下意识低头。
就在这一瞬。
陆鸣动了。
没有起身,没有大动作。
他只是手腕轻轻一抖。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