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狂暴的焦灼和愤怒直冲头顶，萧烬猛地转身，狠狠一拳砸向身旁沉重的紫檀木桌案！她盛怒之下，并未控制力道，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骨头与硬木撞击产生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桌案剧烈震动，上面的笔架、砚台跳起又落下。萧烬却感觉不到桌案的震颤，只觉得右手拳面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她收回手，低头看去，指关节处已是皮开肉绽，鲜血迅速涌出，顺着手指滴落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旁边的暗卫和侍女惊呼出声：“大人！”
萧烬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盯着自己流血的手，那刺目的红色更加刺激了她紧绷的神经。
无能！愤怒！她恨自己的无力，恨这被困的处境，更恨那个将殿下置于险境的皇帝！如果殿下在宫中有什么不测…这个念头让她几乎窒息。
“滚出去！”她低吼一声，声音沙哑而压抑，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众人不敢多言，连忙低头退下，留下她一个人在弥漫着淡淡血腥气的书房里。
萧烬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滴落的鲜血，强迫自己冷静。不能乱！殿下将宫外的事情交给她，是对她绝对的信任。她若是先乱了阵脚，那就真的全完了。
她撕下一条衣摆，胡乱地将流血不止的右手包扎起来，布条很快被浸透。但她毫不在意，大步走到墙边那幅巨大的京城布防图前。左手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点过地图上的每一个关键节点——宫门、城门、粮仓、武库、各大军营的驻扎地…
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推演着各种可能：皇帝下一步会做什么？他会如何对付宫中的殿下？京城哪些地方还可能存在漏洞？哪些人或许还能争取？如果…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她该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攻入皇宫？
每一个设想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但她必须想，必须做好准备。殿下在宫中，定然也在用她的方式周旋，等待时机。她必须在宫外织好一张网，一张能在关键时刻接住殿下。
“来人！”她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和决断，尽管包扎的手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刚才的失态。
一名暗卫应声而入，垂首听令。
“让我们的人，化整为零，潜入皇宫外围各个要点，密切监视所有进出人员，尤其是夜间。有任何异常，哪怕是一只可疑的信鸽，也要立刻报我！”
“联络我们在京兆尹衙门里的暗桩，想办法弄清楚最近京城宵禁和巡逻的详细安排，有没有变化。”
“还有…想办法，从御膳房或者浣衣局这些地方，找一条能传递微小物品进出的缝隙。不需要传递消息，只需要确认…殿下是否安好。”
她一条条命令发出，思路清晰，措辞精准。暗卫领命，迅速离去。
布置完一切，萧烬才感到右手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纷飞的大雪，皇宫的方向被层叠的殿宇和雪花遮挡，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仿佛能感受到，在那片巍峨的宫墙之内，她誓死守护的人，正以怎样的冷静和智慧，与豺狼周旋。
殿下，等我。
她在心中默念，包扎着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渗出布条，她却浑然不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把你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