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绷带一层层解开,露出胸前那片狰狞的、皮肉外翻、甚至隐约可见锁骨的伤口时——那是被用刀生生剜掉烙印的地方——林昭的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太医来看过,说伤口太深,又受了污染,即便日后愈合,也大概率会留下一道极其丑陋可怖的疤痕,几乎无法消除。
看着这片代表着屈辱、痛苦和永久损伤的伤口,再想到萧烬刚才那句“我会拖累您”,林昭一直强压着的情绪终于再也抑制不住。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滴落在萧烬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萧烬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殿下无声落泪的样子,心慌得厉害:“殿下……您……别哭……我……我不疼了……真的……”
林昭却仿佛没有听见,只是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颤抖地抚过那道伤口周围的皮肤,声音哽咽沙哑,充满了无尽的心痛和自责:“……怎么会不疼……怎么可能不疼……都怪我……是我没护好你……才会让你受这种罪……留下这种……”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眼泪流得更凶。这几日积压的恐惧、愤怒、心疼和后怕,在此刻彻底决堤。
萧烬看着她为自己流泪,心都碎了。她努力抬起虚弱无力的手,想要替她擦去眼泪,却够不到。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故作轻松地安慰道:“殿下……真的没事……不过是一道疤而已……等好了……要是难看……您再给我烙一个就是了……您亲手烙的……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她本是想着逗殿下开心,却没想到这话一出,林昭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瞪着萧烬,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最终却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俯下身,极其轻柔地、珍重地吻了吻那道伤口的边缘,仿佛想要用这种方式抚平她的伤痛。
“傻瓜……”她哽咽着骂了一句,“本宫才不会……再忍心让你疼一次……”
她仔细地为萧烬上好药,重新包扎好,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珍视。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萧烬的手,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
“阿烬,”她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你不是累赘。从来都不是。”
“你是我坚持下去的理由,是我想要搏一个安稳未来的全部意义。”
“所以,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山,看水,养肥猫。”
“在这之前,所有风雨,都由我来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