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她心中那点因为主动设计独处而产生的微妙别扭感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和满足。仿佛一件她极为喜爱却又不好意思明言想要的珍宝，突然被权威认证，名正言顺地属于她了。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那老道姑，只觉得对方那身破旧的道袍、满脸的皱纹都变得顺眼了许多，甚至连那古怪的气味似乎也不那么难闻了。
“道长倒是……有些意思。”林昭唇角勾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宛如冰雪初融，明媚不可方物。她心情极好地从袖中取出一只沉甸甸的、绣工精美的钱袋，看那分量，里面装的绝不仅仅是碎银，而是足色的银锭。
“些许心意，赠与道长添些香油，或换身干净衣裳。”她将钱袋递过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那老道姑看到那鼓鼓囊囊的钱袋，眼睛亮了一下，嘿嘿一笑，也不推辞，伸出脏兮兮的手接了过来，掂量了一下，笑容更大了：“多谢贵人厚赏！贵人福泽深厚，心想事成，必能再续前缘，圆满今生！”
她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依旧处于震惊状态的萧烬一眼，咧开嘴，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笑了笑，然后也不再停留，转身拄着一根光亮的竹杖，晃晃悠悠地、很快便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萧烬还僵在原地，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道姑的话，心跳如鼓，后背甚至渗出了一层冷汗。她怎么会知道？她到底是谁？
“还愣着做什么？”
林昭清越的声音将她从震惊中唤醒。萧烬猛地回神，只见殿下正笑吟吟地看着她，那双凤目里流光溢彩，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几乎称得上是“愉悦”的情绪，显然心情好得不得了。
“一道姑胡言乱语罢了，瞧把你吓的。”林昭语气轻松，甚至带着一丝调侃，“莫非……你真信了什么前世今生不成？”她明知故问，看着萧烬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
萧烬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信吗？她亲身经历了穿越，由不得她不信！可这话又如何能对殿下说？
“属下……属下只是觉得此人行迹可疑……”她最终只能干巴巴地找借口。
“本宫倒觉得她说得颇有几分道理。”林昭心情甚好地转身，继续沿着河岸漫步，声音随风轻轻飘来，“或许，你上辈子真的欠了本宫很多呢，萧烬。”
萧烬看着殿下轻盈愉悦的背影，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语，再回想那道姑的断言和殿下异常大方的打赏，一个荒谬又让她心惊肉跳的念头浮现出来——
殿下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说，仅仅因为那句“再续前缘”而单纯地感到高兴？
她甩甩头，赶紧压下纷乱的思绪，快步跟上那道让她心绪不宁的身影。只是那道姑的话，如同投入湖心的巨石，在她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再也无法平息。
前世之缘，今生再续……
她看着前方林昭的背影，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夜色渐浓，秋社的喧嚣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只留下满街狼藉的彩纸和空气中残留的食物香气。盏盏灯笼次第亮起，在青石板上投下温暖却朦胧的光晕。
林昭和萧烬并肩走在回府的路上，距离不远不近，恰好是护卫该有的距离，却又比平日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亲密。周围的嘈杂渐渐安静，只剩下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和彼此间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萧烬的心还在为方才杂耍摊前的意外拥抱而狂跳不止，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殿下腰肢纤细柔软的触感，鼻尖也萦绕着那清冷的发香。她偷偷瞟了一眼身侧的林昭，殿下侧脸在灯笼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长睫微垂，看不出情绪。
萧烬脑子里正天人交战，胡思乱想得厉害，忽然，感觉垂在身侧的手背被一个微凉柔软的东西极轻极快地擦了一下。
像是一片羽毛拂过，又像是不经意的碰撞。
萧烬浑身一僵，瞬间停止了所有脑内活动，血液仿佛都冲到了那只被碰到的手背上，烫得吓人。她猛地转头看向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