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门口的林昭，眼睛瞬间亮了，快步上前想扶她的手：“阿昭，你今日真美。”
林昭不动声色地避开，微微颔首：“沈公子请。”
沈砚的手僵在半空，笑容淡了些，却很快掩饰过去，转身与她并肩走入正厅。林昭能闻到他身上过于浓烈的熏香，混合着酒气，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只能强压着不适往前走。
拜堂仪式按简化的皇家礼制进行，没有三拜九叩的繁文缛节，却更显冰冷。林珩派来的礼部尚书高声唱礼：“一拜天地——”
林昭与沈砚并肩而立，对着厅外的天空弯腰。她能感觉到沈砚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像黏在身上的蛛网。
“二拜高堂——”
案上供奉着先皇的牌位，林昭对着牌位深深鞠躬，眼眶微微发热。父皇，您看到了吗？您最疼爱的女儿，终究还是成了皇权博弈的棋子。
“夫妻对拜——”
林昭抬眼，正对上沈砚的目光，那里面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她面无表情地弯腰，幅度刚好符合礼仪，却连半分温度都没有。沈砚看着她冷若冰霜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碍于宾客在场，没敢发作。
礼成后，林昭被送入后院的寝殿休息，沈砚则留在前厅应酬宾客。青霜为她取下沉重的凤冠，露出被压得有些发红的额头。
“公主，喝口参汤暖暖身子吧。”青霜递过汤碗，“萧护卫刚才让人传信，说沈家的人在席间频频打探府中布防，被她设法岔开了。”
林昭接过汤碗，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心头却依旧冰凉。她望着窗外晃动的红绸，轻声道：“告诉她，盯紧沈砚带来的那几个随从，尤其是那个左手带玉扳指的，我看他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东西。”
青霜刚应下，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沈砚的贴身小厮：“公主，驸马请您去前院给各位大人敬杯酒。”
林昭放下汤碗，重新理了理衣襟。青霜连忙为她披上披风，低声道：“公主小心。”
林昭点头，走出寝殿。穿过回廊时，她看到墙角的阴影里闪过一道玄色身影，萧烬正用口型对她说：“东侧跨院有异动。”
林昭心头一凛，不动声色地颔首，继续往前走。前院的喧闹声越来越近，沈砚正端着酒杯与人谈笑，看到她来，立刻笑着迎上来：“阿昭，我给你介绍几位大人……”
林昭顺着他的话应酬，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人群。她看到萧烬混在仆役里，端着托盘穿梭在宾客间，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始终锁定着沈砚的一举一动，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孤狼，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林昭端起酒杯，对着宾客们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这场婚事是皇帝设下的牢笼，是沈家攀附的阶梯，却也是她的战场。沈砚以为入了公主府便能掌控一切，却不知这府中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她的气息，更不知暗处有一双眼睛，正日夜守护着这里的主人。
红烛摇曳，鼓乐喧天，可只有林昭知道，这看似圆满的婚典之下，藏着怎样汹涌的暗流。而她与萧烬，早已做好了迎接风暴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