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贺棠的三舅来了。
万荃和黄杏张罗一下午,黄杏下午干完活儿又跑回医院。关于她的背调张大山早查清楚,万善一直没想好要不要用。
黄杏以为万善不信任她会干活,她要争取用自己的表现打动万家人,让他们看到自己勤劳的一面。
万善不是太看重黄杏的勤快,家务活儿大多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劳作,只要用心都能学会干好。
他思考的更深入,想得更多。
十五、六岁正是叛逆的时候,穷人孩子早当家,话是没错,也有进城被富贵迷了眼的孩子。
不怕吃得多,就怕这孩子被小混子花言巧语哄骗,家里吃用已经超出外面太多。收了不该收的,或者把万善说的话传出去,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
再有,万一黄杏被男的骗了身子闹出个自杀,万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当初的财宝都放到那边地下室,书房还有不少木材分红的现金,以及资料和他写的笔记。
多个人他就要多上心,回到家还要像抗战时期的地下工作者一样处处小心,太累。
梁秀琴比较重视贺棠三舅的到来,亲自到厨房做饭,让万立文陪着喝茶唠嗑。
老话说娘亲舅大,也有爹死随便埋,娘死等舅来,舅舅不来母亲不能下葬的说法。
舅舅是娘家的贵客,过去还能帮外甥争夺遗产,通常在宴席里安排上座。
万善让贺棠抱孩子去屋里坐着,掏出烟递过去,“三舅,抽烟,刚下班回来,有失远迎。”
三舅见到正主,矜持接过烟点点头,“小万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等你半天了。”
叼着烟没等到万善点火。
‘哒-哒-哒’
打火机在桌上来回翻面,万善抽着烟目不转睛看着他,一口一口的烟弥漫前厅。
“三舅抽烟啊,这烟可是特供,外面抽不到。”
话显得热情,语气没有一丝温度,让三舅有种别扭的剥离感,加上万善此时轻慢的态度。
三舅浑身不自在地微微挪动身体,用火柴点烟,甩着火柴棍冲万善点头微笑。
又把烟从嘴里拿手上看了两眼,“好烟,没抽过,呵呵。”
万善嘴角浅浅扯了下算是回应,翘起二郎腿整个人靠进沙发里,他是故意的。
贺棠说过三舅是钻头觅缝的人,做人做事蝇营狗苟。刚才摆长辈架子,说话像在训孩子。
搞不清自己的位置,万善要给他上一课。
对付这类人就不能低姿态,容易让他心里误会,以为你在逢迎讨好。
相反,姿态摆高一点,甚至对他轻视,反而会让他找回顺从和谦卑。
“小棠跟我提了三舅要来,前几天刚破获一个杀人案,一忙就忙忘了,抱歉啊。”
万善嘴上说着抱歉,坐着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丝毫看不出歉意。
三舅察觉出不对劲儿,万善跟他接触过的小辈儿不一样,讪笑着说:“知道你工作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也是第一次听小棠说起你,结婚时候我以为娘家没人呢,小棠跟我说三舅要来,我还一愣,以为是远房舅舅呢,没想到是亲舅舅,这扯不扯呢!”
万善拿起茶杯轻轻吹着热气,看着额头冒汗的三舅,“刚才的话冒犯了,不管亲疏远近,你也是蒋家的舅舅。”
万立文起身拿暖瓶给三舅倒水,“亲家舅舅,我去厨房看了有好几个硬菜,待会儿好好喝两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