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善拿走搪瓷缸,“昨晚审讯没给你喝水?”
姜春生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又拼命摇头。
万善捞过凳子坐在姜春生身边,声音放缓,“昨晚有人难为你了?是不是那个岁数大的,跟我说说。”
“摇头做什么?你是我抓回来的,保卫局除了我真没几个人能制伏你,怎么能对你用刑呢?”
“谁对你用刑了?我看看哪里受伤了,你现在只是疑犯还没定罪呢,怎么能打你?简直是目无法纪。”
“春生,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帮你讨个说法。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身好功夫没去打架也没去抢劫,我抓你回来是有些问题需要了解,并不能证明你是坏人啊?对不对。”
姜春生被温和的语气勾起心底的委屈,循循善诱的话术让他内心温暖,把脸埋在胳膊里哭着说:“我不是坏人,万老大,我什么都没做?”
“你在哽咽什么?没出息,好好说话。是那个姓岳的老登揍你的吗?打哪儿了给我看看,太严重就送你去医院。”
“他用锤子砸我脚趾豆。”
万善给了董建晖一个眼神,董建晖蹲下身子给姜春生脱鞋,带得姜春生痛哼一声。
左脚小脚趾变紫,指甲已经没了。
“让卫生员带针和药粉过来。”
吩咐董建晖后,万善轻声安慰姜春生,“我们是党领导的公安,可不是旧社会的黑皮狗,放心,不会给你上老虎凳灌辣椒水的。但是啊——”
“但是什么?”
见姜春生清澈的眼神充满信任,万善嘴角带着浅笑,“你要配合我,毕竟我和那个审你的老头平级,他问啥你说啥,我问啥你不吱声。领导一看,还是他比我审讯有水平,下次还让他审你。”
一拍大腿语气悲痛,“唉——本来我能从从容容游刃有余提审你,但是你从心底抵抗我,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匆匆忙忙换老岳来审你个连滚带爬,就这样吧。”
“别走,万老大别走,我知道你是好人,昨晚你就没下死手,求求你救救我。”
董建晖带着卫生员进来,听到你是好人,偷偷瞥着万善。
他就离开一小会儿,到底发生什么事儿?好家伙,罪犯说头儿是好人。
是他没睡醒,还是世界癫成他不认识的模样。
万善喝茶抽烟,等卫生员处理完,“要不是冯卫生员给你放瘀血上药,你这脚就废了,到时候整个脚掌都得切掉,严重点感染扩散到骨髓,可能引发骨髓炎。嘛叫骨髓炎啊?就是全身骨头都烂掉,你身上只有肉和皮啦,吓不吓人!”
“小姜啊,快谢谢冯卫生员。”
姜春生站不起来,坐在椅子上鞠躬,“谢谢冯卫生员。”
冯卫生员一脑门浆糊离开,今天是怎么了?
刚才万处长教人犯跟教儿子似的,还有骨髓炎可不是只烂骨头,还有败血症、多器官衰竭和癌变的危险。
“姜啊,脚还疼不疼了?”
“好多了。”
“你这刚治好可得注意,不能吃海鲜、鸭肉和牛肉,那都是发物,吃点清淡的。小董,中午给他弄白菜土豆汤配二和面馒头吃,饮食上要有忌口。”
“明白,我中午会交代他们的。”
董建晖心想:咱们局在押疑犯只提供窝头和白菜土豆汤,有嘛忌口?就头儿说的那些,公安干警都不一定能吃上呢。
“谢谢您,万老大你是个好人。”
董建晖一捂脸,好嘛,还谢上了,这不纯纯二傻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