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我不是这意思,我也没喊打喊杀,大家坐下吃顿饭唠唠。往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咱们跟万老大又没冲突,结交个朋友呗。”
“朋友?呵呵。”凌嗣邺冷哼道:“江北区工厂子弟多,前些年我都不敢带人过去盘道,真打起来,工人手里的扳手铁锤能把我的兄弟捶死。现如今风声平静点,你就能跑人家地盘抢水喝了?”
三棱子有点不服气,“江北区有那么厉害吗?”
凌嗣邺用打火机仔细烤雪茄,剪掉头含嘴里,“你当江北区是敬老院还是幼儿园?”
点上雪茄,凌嗣邺吧哒吧哒几口,似乎陷入沉思语气也变得轻淡,“七二年黄瘸子在江北拉队伍,后来两个膝盖被敲碎,瘸子变残废。七三年,张老怪带人在大街上和许二猛对砍,一礼拜后这俩人手筋脚筋全断了,七四年……”
凌嗣邺絮絮叨叨说了一串人名,“这些人家门口贴着他们干过的损事儿,革·委会也不会同情他们,当时我就让人打听,谁干的?这人弄掉这老些人图啥?难道要当江北区小将头?”
“后来我发现,江北区还是群雄逐鹿,没有一个真正的领头人,有一个特别厉害的,不超过一个月就会被那人废掉。”
“四爷,那,那,那人为啥这么做啊?”
凌嗣邺没回答他,看向房间里另一个消瘦的男人,“老七,你说说。”
老七喉结很大,嗓音偏男中音,“这人不想江北区形成势力,群龙无首才是他想要的局面。”
三棱子没琢磨明白,“江北区没有领头的不是更乱吗?”
老七端起茶杯,“最凶最狠的头头都废了,谁还敢下死手整人?生怕得罪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幕后真凶。”
凌嗣邺缓缓说:“于是万老大这个名字突然从我脑海里跳出来,高啊,江城风霜雨雪这些年,别人起起落落,唯有万老大一直在,江北万老大不许任何人出头冒尖。”
“你以为他这个外号怎么来的?打出来的。”凌嗣邺呵呵两声,“要不是他十五岁那年差点把劫道的混子打死,从此收手不混了,前些年他就是江北区第一狠人。”
“这么霸道!”
万善摸着嘴唇,他还真不是想当老大,其他人干啥与他无关。就是这些小将老将的天天闹,拉人抢地盘,欺男霸女跟旧社会地痞流氓似的。
他是正义的铁拳,罪恶的克星,黑夜中的蒋门神,贴门上的举报信都是他左手写的,要不然举报余炼钢的信写得那么流畅,练出来的。
但是也没搞那么多人,就前三个是他干的,后面都是模仿他的。
现在想想他真傻,真的,单知道下雪的……单想着除暴安良,没想着搜一下那些人的家,肯定全是不义之财。如果到现在,他也能把藏宝室堆满了。
凌嗣邺摇了摇雪茄,吐出烟雾,把雪茄放烟灰缸上,“霸道不霸道的且不说,江北区热闹过了,该乱还是乱,但是烟厂家属院和皮鞋厂很平稳,这就有意思。”
老七翘起二郎腿,“四哥的意思是,万老大不想当这个老大,他只是看不惯那群人。”
“这么说也没错,江南区机关单位学校多,激进的不是太多,逼死人的不太多。江北区一帮子大老粗,一上头容易出大乱子。我有时候都怀疑万老大是不是背后有人指点过,不能影响生产还要保障生产。”
三棱子吓一跳,“那我得罪他了,会不会追杀我?”
“你?他没吃亏,你又没威胁他全家,他杀你做什么?据我所知,万老大手下没人命官司,他很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