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虽然是疑问的句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与陆叙言相识数年,又有未婚夫婿这一层关系,因此岁黎很是相信陆叙言。
曾经无数个不眠的夜晚,也都是陆叙言陪伴着岁黎,帮她爱护着锈雪。
锈雪的藏处只有他们二人知晓,但现在岁黎恨不得杀了那个曾经无比相信陆叙言的自己。
陆叙言面对岁黎的质问不自觉后退一步,但碰到林青瑜时又不得不回到原地。
此刻的他突然有些庆幸——幸好岁黎看不见了,否则自己狼狈的神色会在岁黎眼中一览无余。
“阿黎,青瑜是预言之子,她实力的提升有助于修仙界,将锈雪给她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岁黎听的,倒不如是说给陆叙言自己听的,他像是要将自己说服,好让自己内心的愧疚减少。
他不是故意要这样对阿黎的,只是迫于形势,为了修仙界不得不为。
“预言之子关我何事,”岁黎的半条手臂都被锈雪反抗的寒气冻的硬邦邦,但她还是不放开,“而且我不相信林青瑜是那个预言之子。”
林青瑜背脊一僵,但很快就流下更多泪水,她说的可怜,“师姐你该认命啊,而不是怀疑我。”
“师兄,我的手好痛,师姐她将我的手掌折下来了,”林青瑜暗戳戳地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控诉着岁黎的暴行。
果不其然,陆叙言在看到林青瑜的手掌时怒气回升。
“阿黎,你闹也要有个限度,给青瑜道歉,不然我就只能禀告师尊将你关回去了。”
“是呀是呀,”林青瑜巴不得岁黎被关回那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去,她觉得以岁黎现在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低头。
而强硬的代价就是被重新折断羽翼,被关回去,省的在这里碍眼!
岁黎深吸口气,默念着忍耐,千万不能冲动之下把眼前两人都砍死。
踏云门还有利益可取呢,她还不能离开,起码要等到榨干之后!
“师兄也不问问缘由吗,”岁黎的语气放缓了些许,不再显得咄咄逼人,“若不是师妹先挑衅,我又岂会出手。”
不就是扣帽子吗?
这一套,她也能学会。
“我哪里挑衅了!”林青瑜见陆叙言有些动摇,语气不自觉放大,但很快又恢复柔弱,“我只是让师姐看看锈雪以解思念之苦。”
岁黎却不搭理她,反而问道:“你可还记得儿时我们初见的场景?”
“我…”陆叙言手指不由蜷缩,声音也很低,带着恍惚的怀念,“当然记得。”
记忆倏然回溯到那个雪夜。
陆叙言永远记得初见岁黎的那天。
那时的他,还不是风光霁月的首席弟子,他只是一个被遗弃在大雪天,几乎要饿死的乞丐。
两人的相遇是很老套的情节了。
无非就是大小姐善心大发救下即将冻死的穷小子,并将其带回家留下了他。
以前的陆叙言总觉得这种情节荒谬的可怕。
因为在流浪了数月后的他深刻体会到大户人家的孩子是有多么的冷血。
他们看腻了妖兽的痛苦,转向于看人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食物厮杀。
所以当岁黎收留了他时,陆叙言还是感觉到不可思议——
自己竟然能被一个世家小姐好好对待,起码是像对待正常人一样对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