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鬼气翻涌,岁黎面无表情地将那枚钉入锁骨的蚀骨钉生生拔出。
皮肉被撕裂的闷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鲜血如泉涌出,浸透了残破的衣襟。
她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仿佛那具饱受摧残的身体早已不属于自己。
蚀骨钉离体的瞬间便化作黑雾消散。岁黎抬手推开棺盖,叶隙间漏下的阳光洒落在她的眼睫上。
许是太久未见天光,岁黎只觉得双目刺痛,却固执地不肯闭眼,任由那灼热的光芒炙烤着瞳孔。
在幽冥待得太久了,久到几乎忘记了阳光的温度。那里没有昼夜之分,只有忘川水刺骨的寒意。
忘川水蚀魂刻骨,她几乎忘了阳光是有温度的。
岁黎抬起手,鬼气如活物般缠绕指尖,看似温驯,内里却涌动着择人而噬的暴戾。
她能感受到这份力量的躁动——只待她稍显脆弱,便会将她彻底吞噬。
岁黎垂眸冷笑。
鬼族?
古籍中讳莫如深的禁忌种族又如何?
只要能撕碎那些伪善者的咽喉,纵使被这力量反噬成灰,她也甘之如饴。
未等她引导,鬼气竟自主钻入筋脉,直冲灵根废墟而去。
岁黎眼底寒光乍现,非但不阻,反而翻掌将周身鬼气狠狠拍向脊骨。
既然要疯,那便疯得更彻底些!
灰色雾气在破碎的灵根处疯狂凝聚,重塑的剧痛让她指节发白,实木棺椁边缘竟被硬生生捏碎。
灵根所在之处泛起亮光,灰色的雾气慢慢凝聚成灵根的样子,填充着灵根。
“她在干什么?”
不远处,两只妖兽窃窃私语。
这出现在森林深处的棺材突然炸开,还有一个吓死人的人类坐起来,现在又不知道在干什么。
“管她呢,等吃了这小妖再吃了她。”
许是极致的疼痛压制下,让岁黎的耳力好到不行,这两只小妖的话清清楚楚传进她的耳中。
想吃她?做梦!
重塑灵根的痛在复仇面前不值一提,不知过了多久,灵根重塑完成。但现在的灵根也不过这个假的罢了。
却也足以以假乱真。
终有一天她会亲手夺回自己的灵根。
片刻后,岁黎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周围雾蒙蒙的一片。
天地间不知在何时暗了下来,连阳光都染上了暗色,附骨的寒意涌动着。
岁黎随手捡起脚边的木枝,久违的握感让她手指下意识轻扫剑柄,却摸到了一片粗糙。
也对,这不是她的剑,曾经相伴数年的本命灵剑,早已随那个天真愚蠢的自己,葬送在师门精心编织的骗局中了。
枯枝破空。
没有灵力流转,唯有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剑意凝成实质。
“什么东西!”
进食被打断,炎鼠大怒,跳起来怒瞪着这不知好歹的人类。
“区区没有修为的废人也敢打扰你鼠大爷,找死!”炎鼠亮起爪牙,但一向以速度快而著称的炎鼠,在岁黎眼中不堪一击。
她以木为剑,在她手中,木枝变成了锋锐的剑,磅礴的剑势劈山倒海般,甚至炎鼠还没被木枝击中,就已被剑势撕碎。
两颗妖晶孤零零地留在原地,是这两只炎鼠曾存在的唯一证据。
岁黎捡起妖晶就打算离开此地,却被一声微弱的呼喊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