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陪着陈清雁和查理用完晚餐,又机械地帮忙收拾好厨房,Keegan 才如同梦游般告别,离开了那间承载着太多回忆与悲伤的安全屋。
他坐进驾驶座,却没有立刻发动引擎。脑海中那个惊鸿一瞥的身影如同最顽固的病毒,疯狂滋长,啃噬着他所有的理智。那个不死心的念头驱使着他,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迅速在网上搜索并点开了哥谭日报今日新闻的重播视频。
男人的呼吸粗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死死盯着屏幕,将进度条拖到采访罗宾逊公园那段,然后开始一帧一帧地缓慢播放、搜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冲刷鼓膜的声音淹没了外界的一切。
就是这里!
他猛地暂停,然后快速截屏!一次,两次……他将那段身影出现的、哪怕只有一点点轮廓的帧数全部截取了下来!
Keegan颤抖着放大那些模糊的、作为背景板的图像,瞳孔紧缩到极致。是他看错了吗?不!尽管像素不高,尽管只是侧影和背影,但那轮廓,那身形,那隐约的头发弧度……他敢用他狙击手的职业生涯发誓,那和他灵魂深处烙印的艾莉娅的侧脸,一模一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希望和恐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他猛地发动汽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黑色的越野车在夜幕下如同一颗出膛的子弹,朝着罗宾逊公园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当他真正站在新闻画面中那个身影出现过的地方时,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惆怅将他淹没。夜晚的公园空旷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在这里,他没有任何线索,那个奇迹般的身影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真的是他的癔症?是他过于思念产生的幻觉?Keegan 几乎要绝望地流下泪来。
不!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疯狂。还有一个办法!一个能够彻底证实或粉碎他所有妄想的、惊世骇俗的办法!
他再次飞奔回车上,调转方向,朝着哥谭市郊的墓园疾驰而去。
夜色深沉,墓园里幽暗清冷,只有惨白的月光照亮一排排沉默的墓碑。他穿过寂静的小径,最终停在了那块他无比熟悉、却又无比抗拒的墓碑前——艾莉娅·陈。
墓碑上的照片里,女孩的笑容依旧温柔。
Keegan 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中是豁出一切的决绝。他弯下腰,双手抵在覆盖着棺椁的厚重石板上,就要用力将其搬开!
“Keegan!你他妈在干什么?!”
一声暴怒的嘶吼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墓园中炸响!
不远处,几道高大的、散发着浓烈血腥与硝烟气息的身影正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边。是 Ghost,Konig 和 Kruger!结束任务后的他们不知道该去往哪里,于是惯例来到墓园,正准备离开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不寻常的身影。
他们本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来打扰女孩的安宁,却万万没想到,看到的竟是 Keegan 如同疯魔般要掘开艾莉娅的坟墓!
Ghost 一个箭步冲上前,骷髅面罩下的眼神燃烧着滔天怒火,一把抓住 Keegan 的肩膀想要将他拽开。Konig 和 Kruger 也如同两座爆发的火山,瞬间围了上来,空气中弥漫开令人窒息的杀意。
“他妈的,放开我!!”
Keegan 双目赤红,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不顾男人们的暴怒和呵斥,凭借着绝境病毒强化的力量和一股疯狂的执念,竟猛地发力!
“砰!”
一时间竟突破三人的阻挠,厚重的石板被他硬生生推开了一道缝隙!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暴怒中的 Ghost。他们看着 Keegan 那完全失控的模样,以及被他强行推开的石板,一时间竟忘了阻止。
Keegan 喘着粗气,趁着这短暂的间隙,用尽全身力气,将石板彻底推开!
月光,惨白而冰冷的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落进墓穴之中,清晰地照亮了内部——
空的。
棺椁之内,空空如也。
没有预想中的遗骸,没有腐朽的痕迹,只有冰冷的、空荡荡的墓穴。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Ghost、Konig、Kruger,所有刚才还暴怒无比的男人,此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惊得一下跌坐在地上,面色瞬间变得如同月光一般惨白。他们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空无一物的墓穴,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眼前这颠覆了一切认知的景象。
只有远处枯树上乌鸦的啼叫,在死寂的墓园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诡异。
棺椁是空的。
女孩……不在里面。
“这…这不可能…” Konig 的大脑彻底停止了运转,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魁梧的身躯在空荡荡的墓穴前显得格外笨拙和脆弱。男人死死盯着那过于干净、仿佛从未容纳过任何遗骸的棺椁内部,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怒火!
“是谁?!是谁干的!!” 他暴怒地嘶吼,泪水混杂着雨水和泥土从他狰狞的脸上奔腾而下,“是哪个杂种!竟然敢玷污她的安眠?!是卡尔吗?!是不是那个该死的卡尔·艾尔?!”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瞬间钻入每个人的脑海!那个偏执的、害死了女孩的“人间之神”!是他吗?是他无法接受艾莉娅的死亡,做出了如此疯狂、令人发指的事情?!
Kruger 周身瞬间爆发出如同实质的杀意,他活动着腕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猩红的双眼如同地狱的探照灯,就要冲天而起,去找卡尔·艾尔拼命!
“不!等等!!都他妈给我等等!!” Keegan 猛地怒喝出声,阻止了即将失控的 Kruger。他此刻也是一身狼狈,脸上是一种被极致的痛苦和一种荒谬绝伦的巨大希望割裂开的扭曲表情。所有人都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尤其是在女孩“死后”,他更像是一匹彻底失去族群的孤狼,沉默、冰冷,如同一块没有感情的石碑。此刻的他,却像是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剧烈地燃烧着。
他想起了什么,颤抖着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却因为极度的激动,手机滑脱,“啪”地一声掉在湿冷的草地上。
“该死!”他低咒一声,几乎是扑过去捡起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无法解锁屏幕。他粗暴地划开,疯狂地翻找着相册。
他的异常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Ghost, Konig, Kruger 立刻围了过来,三双眼睛死死盯住那小小的屏幕。
然后,他们看到了 Keegan 截屏下来的、那个模糊却如同惊雷般的侧影。
Ghost 一把夺过手机,他那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甚至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所有人都像是被那小小的屏幕牵动了灵魂的木偶,瞬间从地上弹起,挤在一起,贪婪而又恐惧地看向屏幕。
“妈的,西蒙!让我看!” Kruger 急躁地想要抢过手机,当他看清那张被放大到极致的侧脸截图时,他的眼睛猛地瞪大到极限,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再次跌坐回地上。
“是…是她…是她吗?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真的是她吗???” Kruger 的泪水再次决堤,目眦欲裂,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要将那像素点都刻进脑子里。
Ghost 没有理会他,手指颤抖着向后翻动,一张,两张……从那个一闪而过的模糊侧脸,到那个逐渐远去的、却无比熟悉的背影……
Konig 撑在旁边树干上的手猛地收紧,巨大的力量瞬间将粗糙的树皮捏得粉碎,木屑簌簌落下。“是她……真的是她……” 他声音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像是在确认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神迹。
“Keegan!这他妈是什么时候的事??” Ghost 猛地抬起头,电子合成的嗓音都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扭曲。
Keegan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唇色苍白地说:“今天…我去艾莉娅父母那里……”
“说重点!!” Ghost 和 Konig 同时咆哮道,他们已经没有耐心听任何过程。
“是哥谭日报的画面!就在今天!原事件发生在两日前!地点是罗宾逊公园!!”
罗宾逊公园!两日前!
所有人都被这个信息震得头皮发麻。Ghost 脑海中瞬间闪过早间在“方舟”甲板上,布鲁斯·韦恩那罕见的心不在焉、频频看表的模样,以及他特意将清理毒藤女工厂的任务推迟三天的异常指令……一个大胆的、几乎让他心脏停跳的想法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
一切的异常似乎都有了指向!
Ghost 猛地攥紧了拳头,骷髅面罩下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冰冷,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个名字,带着滔天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决断:
“去找韦恩。”
黑色的跑车如同暗影般滑过返回韦恩庄园的公路,布鲁斯·韦恩的眉头紧锁,车内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他自己规律的呼吸声。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
他手腕上那个经过特殊加密的通讯器开始如同发疯般剧烈震动,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西蒙·莱利。
布鲁斯瞥了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在方向盘上按下一个按钮,接通了通讯,车载音响里立刻传出声音,他同时不动声色地将音量调低了几格。
“什么事?”他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