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海拉反应快如闪电,死亡神力轰然爆发,不再是隐匿,而是最直接的暴力挣脱!墨绿色的能量如同利刃般切碎缠绕而来的阴影触手,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她没有丝毫恋战,身影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向洞口——
艾莉娅还等在那里,脸上带着惊恐和茫然。
海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将她猛地拽入怀中,用阴影斗篷再次紧紧裹住。
“走!”
下一秒,浓郁的死亡阴影裹挟着两人,空间剧烈扭曲!在劳菲愤怒的咆哮和那“黑暗之主”冰冷的注视降临前一刻,她们的身影已然从约顿海姆的雪山洞穴中彻底消失。
冰冷的冥界空气再次包裹住她们,她们已经回到了海姆冥界那灰色死寂的荒原之上。刚刚脱离险境,海拉立刻松开艾莉娅,眼神冰冷地看向自己刚才被阴影触手缠绕过的手臂,那里残留着一丝极其隐晦、却如同附骨之疽的黑暗气息,正在试图侵蚀她的神力。
而艾莉娅惊魂未定,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脑海中只剩下那颗跳动着的、不祥的红色“心脏”,以及那双来自虚无的、令人灵魂冻结的“眼睛”。
回到冥界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劫后余生的感觉迅速被更沉重的思虑取代。海拉站在黑曜石王座前,背对着艾莉娅,周身弥漫着冰冷的低气压。她摊开手掌,凝视着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红色宝石搏动时带来的、令人心悸的能量韵律,以及那黑斗篷人阴影触手的冰冷粘腻感。
她不知道那红色宝石究竟是什么,但联想到战场上“复活”的巨人、被标记窃取的灵魂、以及那宝石散发出的、足以扭曲现实的恐怖力量……一切线索都指向那个神秘的黑斗篷人。那是远超劳菲、甚至可能超越她认知范畴的存在。
一股炽热的野心在她胸中翻涌——如此强大的力量,若能据为己有……什么奥丁,什么阿斯加德王座,都将成为她脚下的尘埃!她将真正无人能挡,成为九界唯一的、至高无上的主宰!
凭什么要把这个发现告诉奥丁?让他来攫取这份力量,然后继续将自己镇压在冥界深处吗?不!这力量本该是她的!是命运对她被背叛、被流放的补偿!
就在她心潮澎湃,被贪婪与复仇的念头充斥时,一只温暖而略带颤抖的手,悄然覆上了她冰冷的手背。
海拉微微一怔,低头看去。
是艾莉娅。女孩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异常清澈坚定。她没有畏惧海拉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危险而躁动的气息,也没有劝说她“以阿斯加德为重”那些空洞的大道理。她只是用力握紧了那只象征着死亡与毁灭的手,仿佛要将自己微薄的温度和力量传递过去。
“我的主人,”艾莉娅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仰头看着海拉那双翻涌着野心的墨绿色眼眸,“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阻止劳菲,绝不能让他真正获得那位‘黑暗之主’的信任与力量。”
她顿了顿,目光恳切而锐利,直接点出了海拉无法回避的核心利害:
“如果阿斯加德覆灭,如果世界树的根基动摇,您的力量……同样源于这片神域,届时又将如何维系?”
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海拉沸腾的野心冷却了几分。她是死亡女神,她的神力与阿斯加德紧密相连,这是不争的事实。阿斯加德若亡,她即便拥有那红色宝石,恐怕也……
艾莉娅捕捉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动摇,继续说道,声音更加沉稳:“劳菲和那个存在的目标,显然是摧毁阿斯加德。他们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阻止他们,不仅是为了阿斯加德,更是为了您自己——为了您未来的权柄,为了您……向奥丁证明他错误的资本。”
她没有直接反对海拉夺取宝石的念头,而是巧妙地将“夺取”与“阻止敌人”、“维护自身力量”、“证明自己”捆绑在一起,将个人野心与集体存亡划上了等号。
海拉凝视着艾莉娅,女孩的眼眸中没有欺骗,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忠诚和清晰的逻辑。她沉默着,反手攥住了艾莉娅的手腕,力道依旧很大,但不再是之前那种充满威胁的禁锢,更像是一种……权衡与确认。
冰冷的死亡之力与温暖的祝福金光在两人交握的手间无声碰撞、抗衡。
良久,海拉嘴角勾起一抹复杂而冰冷的弧度,她松开了手,转身望向冥界灰暗的远方,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金宫的辉煌与约顿海姆的阴谋。
“你说得对,小精灵。”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酷与威严,“劳菲……必须付出代价。那颗宝石,以及它背后的秘密……”
“看来,”海拉低语,带着一丝嗜血的期待,“是时候,让约顿海姆再次感受死亡的寒意了。”
自那日从约顿海姆归来,艾莉娅便再未见过海拉的身影。冥界深处偶尔传来的、如同万马奔腾又似冤魂哭嚎的能量波动,以及那日益浓重、几乎凝成实质的死亡威压,都昭示着那位死亡女神正在进行的计划,远比艾莉娅想象的更加严峻和宏大。
失去了芬里厄和旧部的追随,海拉需要重新集结力量。而她如今能调动的,是海姆冥界那无数在漫长岁月中积累下来的、曾为阿斯加德战死或犯下重罪的强大亡魂将领。
死亡之神在用无上神力与死亡的权柄,筛选、整编、甚至强化这支只属于她的亡灵大军。这是一项浩大而隐秘的工程,需要绝对的专注。
艾莉娅没有被卷入其中。这倒并非海拉出于保护或顾忌,纯粹是因为女孩在纯粹的军事统御和亡灵召唤上,确实派不上任何用场。她被安置在海拉那由黑曜石与苍白骨殖构筑的寝殿内,行动范围有限,倒也无人打扰。
女孩百无聊赖地躺在铺着不知名黑色柔软兽皮的床铺上,思绪却飞速运转。从冥界偶尔泄露出的信息碎片和对外界时间的感知中,她知道劳菲因老巢被潜入而震怒非常。冰霜巨人的军队正在集结,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九界,而这一次,劳菲很可能不会再隐藏实力,他极有可能利用那颗诡异红色宝石的力量,制造出一支不惧伤痛、甚至能不断“复活”的恐怖军团。
想到这里,艾莉娅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不死军团……而海拉所执掌的,正是最纯粹的死亡之力,她的亡灵大军,或许正是这种依靠外力“伪复活”军队的天生克星!
海拉此刻的蛰伏与备战,不仅是为了她个人的野心,无形中也成为了对抗约顿海姆威胁的关键。
与此同时,阿斯加德金宫。
胜利的庆典装饰尚未撤去,五彩的旌旗和金色的符文缎带仍在微风中飘荡,但弥漫在空气中的,却不再是蜜酒的甜香与欢歌笑语,而是一种日益沉重的焦虑与难以置信。
失败的消息,如同带着冰渣的寒风,每日接连不断地送到众神之父奥丁的王座前。
劳菲的军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凶猛姿态,跨过了界域边界,直逼阿斯加德的领土。他们不再像以往那样依靠蛮力和冰霜魔法,战场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眼眸漆黑、肢体扭曲、即使被劈成两半也能蠕动着重新拼接起来的“不死”巨人。他们散发着与约顿海姆传统冰霜魔力截然不同的、令人作呕的黑暗气息,阿斯加德勇士的刀剑与魔法,收效甚微。
奥丁那仅存的独眼中,首次露出了震惊与凝重。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昔日的手下败将,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获得了如此诡异而强大的力量。
他左思右想,先是派出了勇猛的战神提尔,率领着阿斯加德最精锐的军团前往迎敌。
然而,战报传来,却是节节败退。
提尔勇武无双,撕裂了无数巨人的身躯,但那些被黑暗力量驱动的怪物仿佛无穷无尽,倒下又爬起,甚至融合成更庞大的扭曲造物。战神金色的铠甲上沾满了蓝色与黑色的污血,他带回的不是胜利,是前线苦苦支撑、防线不断后缩的噩耗。
金宫之内,气氛压抑。欢庆的乐曲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诸神激烈的争论与无法掩饰的恐慌。张灯结彩的装饰此刻显得无比讽刺,仿佛在嘲笑着阿斯加德正在迅速消散的荣耀。
奥丁端坐在至高王座上,永恒之枪顿在身旁,手指紧紧握着枪杆,指节泛白。他眺望着仙宫下方依旧看似祥和、却已暗流汹涌的国度,脑海中飞速掠过所有可能的应对之策。诸神的目光,或明或暗地,都聚焦在这位九界之主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而在这片焦灼与失败的氛围中,一个被刻意遗忘、却又在此时微妙浮上某些人心头的身影——那位刚刚立下赫赫战功,却被永镇冥界的死亡女神,海拉。她的力量,似乎正是应对眼下这种诡异战局的一线可能。
奥丁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向自己亲手流放、并深知其危险性的女儿求援?这无疑是对他权威的巨大挑战,也是他内心极不情愿的选择。但阿斯加德的存续,似乎正悬于一线。
就在奥丁陷入前所未有的艰难抉择之际,冥界深处,海拉的亡灵大军,已然初具规模。死亡女神站在无数肃杀的亡灵将领之前,墨绿色的眼眸穿透冥界的阻隔,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宫中那位众神之父的困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笑意。
她知道,她等待的时机,就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