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光芒下，孙长老花白的头发显得格外刺眼。
他看清了冷嫣的脸。
那双因折磨而浑浊的眼眸中，最先闪过的是全然的震惊与不解。
似乎无法将眼前这位天枢峰清冷高绝的峰主，与玄鸦座下的刽子手联系在一起。
随即，那份不解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沉重，几乎是刺痛骨髓的失望。
他停止了挣扎。
身体不再扭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冷嫣，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他再也无法辨认的陌生人。
这道目光，如同一根无形的尖刺，狠狠扎进了冷嫣的心底。
她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一片惨白。
冰冷坚硬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却丝毫压不住她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林易的嘱托。
宗门的恩义。
家族的血仇。
在这一刻扭曲、撕扯，几乎要将她的道心当场撕裂。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影匠的视线，都汇聚在她身上，等待着她的抉择。
王座之上，玄鸦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微笑，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这一幕。
他享受这种将人逼入绝境，玩味其痛苦挣扎的过程。
这能带给他一种掌控一切的病态满足感。
在下一个呼吸到来之前，冷嫣眼底最后的情绪波动，被一层决绝的坚冰彻底覆盖。
她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
一道黑色的剑光，如撕裂暗夜的闪电，快到让在场的元婴级影匠都只看到一抹残影。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大殿中清晰可闻。
那把漆黑的长剑，精准无误地贯穿了孙长老的心脏部位。
孙长老的身体猛地一震，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眼中却没有预想中的痛苦，反而是一丝更深的错愕。
冷嫣拔出了剑。
没有鲜血喷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