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的风暴平息了。
那道来自化神强者的恐怖注视，也随着魔心的那记蛮横心跳而消散。
林易靠着冰冷的石壁，神魂被撕裂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没有立刻疗伤。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
冷汗将他的道袍彻底浸透，紧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
他在感受这份劫后余生的虚弱，也在铭记那份如临深渊的绝望。
许久。
他缓缓睁开眼。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再没有半分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平静。
他被盯上了。
就像苍鹰盯上了一只地面的兔子，下一次的俯冲，便是绝杀。
逃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必须在被猎杀之前，让自己也拥有撕裂苍鹰的利爪与尖牙。
他需要资源。
海量的，足以让他快速提升实力，布置后手，甚至拥有反击资格的资源。
……
三日后。
一座巨城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百艺城。
中原南部最大的散修集散地，以其包罗万象的技艺交易而闻名。
它的城墙并非巨石，而是用无数废弃的法器、傀儡残骸与金属熔铸而成，在日光下泛着斑驳陆离的奇异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灵炭燃烧的焦香、药草的清苦，以及金属淬火的独特气味。
林易与身侧同样带着素白面具的冷嫣，混在拥挤的人潮中，走入城门。
他们没有使用任何身份玉碟。
百艺城最负盛名的，便是它的混乱与自由。
只要缴纳足够的入城灵石，这里不问来处，不问过往。
这正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庇护所。
穿过幽深的城门甬道，喧嚣的声浪如热风般扑面而来。
宽阔的主街两侧，店铺林立，摊贩如蚁。
有人在街边兜售刚刚猎杀的妖兽材料，血腥气甚至还带着温度。
有人当场开炉炼器，火星四溅，叮当声不绝于耳。
还有傀儡师操控着奇形怪状的造物，为路人占卜或表演杂耍。
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野蛮的生机，也暗藏着噬人的危机。
一道道隐晦的神识，如同水下的暗流，不断从他们身上扫过，评估着修为，揣测着来意。
冷嫣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
在这种鱼龙混杂之地，她一身元婴级的修为，反而像黑夜中的火炬，极易引来无穷的麻烦。
林易伸手，轻轻按了一下她的手腕。
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冷嫣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下来。
他们的处境很糟。
那张来自天机阁的悬赏令，几乎传遍了中原所有的正道宗门与坊市。
他们就像过街的老鼠，寸步难行。
更致命的是，他们身上的灵石，在连续数日的传送与躲藏中，已经消耗殆尽。
没有灵石，在这座吞金巨兽般的城市里，他们连一处安全的落脚点都找不到。
两人沉默地穿过几条街巷，最终在一家名为“万物阁”的商铺前停下。
这里是百艺城最大的黑市入口。
林易径直走了进去。
黑市的交易大厅远比地面上更加混乱，也更加直接。
他没有去看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而是走到一处专门收购杂物的柜台。
“收灵草吗？”林易的声音被面具改变，沙哑而低沉。
柜台后，一个睡眼惺忪的老者掀了掀眼皮，目光浑浊。
“品阶？年份？”
林易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几株灵草。
青纹草。
石见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