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散去。
天地间的嗡鸣声缓缓平息。
地火天心室内，死寂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那具静静悬浮于半空的傀儡之上。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银色，仿佛将整片星空熔炼进了金属之中。
体表流淌着古老而神秘的符文，双眼中是两片缓缓旋转的星云，散发着让神魂都为之悸动的气息。
赢了。
林易，赢了这场几乎不可能胜利的赌局。
他不仅赢了，还以一种颠覆所有人认知的方式，亲手铸就了一个神话。
“不……”
“不可能……”
一道破碎的、呓语般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欧阳锋双眼失神，死死地盯着那具傀儡，脸上一片灰败。
他引以为傲的“离火金瞳”中，那灼灼燃烧的金色火焰，已然熄灭，只剩下两片空洞的漆黑。
他看到了什么？
阵法，丹道，甚至某种他完全无法理解、源自星辰的至高力量。
唯独没有他所熟悉的，千锤百炼的器道。
他一生的骄傲，他赖以立足的根本，他所信奉的器道至上真理，在这一刻，被那具冰冷的傀儡，无情地碾成了齑粉。
“噗——”
欧阳锋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摇晃。
他的道心，碎了。
周围的弟子们发出一阵惊呼，看向欧阳锋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与惋惜。
一位器道天骄，就此陨落。
林易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失魂落魄的欧阳锋身上。
“你只看到材料，看到火焰，看到锤炼的技法。”
林易的声音不响，却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也刺入了欧阳锋混乱的识海。
“但你，可曾看见器物的‘心’？”
欧阳锋身体一震，空洞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茫然。
“器物的心？”
“万物皆有灵性，顽石枯草，亦有其存在的道理。”
林易伸出手，轻轻抚过星衍道兵冰冷的躯体，动作温柔。
“你所做的，是强行将它们扭曲成你想要的形状。”
“而我，只是倾听它们的声音，让它们，成为自己本该成为的样子。”
“这，便是你的道与我的道，最大的不同。”
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在欧阳锋的识海中悍然炸响。
他脑中一片轰鸣，无数过去炼器时的困惑与瓶颈，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答案的线索。
他眼中的茫然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痛苦的挣扎，与一种即将破土而出的狂热。
就在此时。
一股苍老、霸道、带着熔岩般灼热的恐怖威压，自天外降临。
轰！
整个宝器阁都为之震颤。
地火天心室内，除了林易与那具傀儡，所有弟子，包括金丹期的长老，都在这股威压下双腿发软，几乎要当场跪下。
一道由纯粹神念构成的虚影，在半空中缓缓凝聚。
那是一名身穿古朴锻袍的老者，须发皆张，双目如同两颗燃烧的太阳，不怒自威。
“妖言惑众！”
老者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众人气血翻涌。
他冰冷的目光，直接锁定了林易。
“锋儿，过来！”
他厉声喝道，一股无形的力量卷向欧阳锋，要将他强行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