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刺穿四肢百骸。
剧烈的刺痛,将林易的意识从无尽的沉沦中,强行撕扯了出来。
他睁开了眼。
感知到的,是身下一片湿冷的柔软。
他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视野中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
他躺在一片厚得异常的黑色苔藓上。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内腑的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那场空间风暴摇成了碎片。
伤势,比预想的还要重。
他没有丝毫迟疑,神念一动,一枚疗伤丹药已入口中。
清凉的药力如涓涓细流,开始艰难地修补着受损的经脉。
他的目光,落向身侧。
那具将他一路护持的机关道兵,此刻正以守护的姿态半跪在地。
它曾经光滑的金属外壳,此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狰狞划痕。
最深的一道,几乎将它的胸膛彻底剖开,内部复杂的灵力线路若隐若现。
林易伸手触摸那冰冷的金属,确认核心未损,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缓缓站起,目光如鹰隼般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里是一片森林。
一片诡异到令人心悸的森林。
头顶没有天,没有日月。
只有无尽翻滚的浓厚灰雾,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下来。
四周的树木,呈现出一种被烈火焚烧过的炭黑色,枝干扭曲地指向天穹,却寻不到一片绿叶。
整个世界,如同一张被浸湿的黑白遗照。
单调,死寂,且冰冷。
他尝试放出神识。
一股无形的、粘稠的阻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他的神识,被死死压缩在身周百丈之内,再难延伸分毫。
他取出子母星盘。
那曾与商九紧密相连的法器,此刻表面黯淡,如同一块顽石,毫无反应。
他与外界,彻底失联。
此地的灵气更是稀薄到近乎枯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仿佛古墓深处千年腐殖质的气味。
他正准备挪动脚步,探查环境。
异变,陡生。
距离他不过十丈,一棵看似平平无奇的炭黑大树,那粗糙如岩石的树干上,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狭长的缝隙。
缝隙之中,一只巨大、惨白、没有瞳孔的眼球,缓缓转动。
那冰冷的视线,精准地锁定在了林易的身上。
一股寒意,从林易的尾椎骨猛然窜上天灵盖。
那不是树!
下一刻,仿佛是收到了无声的指令。
整片死寂的森林,活了。
一棵。
十棵。
百棵。
无数炭黑色的“树木”,它们的枝干化作了扭动的触手,根部从漆黑的土壤中拔出,化为蹒跚的足。
它们没有嘶吼,没有咆哮,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的压迫感。
它们从四面八方,缓缓合围。
每一株“树怪”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都清晰地昭示着它们的等阶。
筑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