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江南,扬州新政司衙门(原盐运使司)
楚幼薇一身利落的锦缎裙装,立于重新修葺的大堂内,面前是数十名新招募的账房与文书。她声音清越,条理分明地讲解着新的盐引账目体系。
“……故,新盐引实行‘两联单、一核销’制度。盐场出盐,填发出场联;商号运销,凭运销联至各地盐课司核销。两联数字,需每月与司内总账核对,差之毫厘,必追其责。所有账目,公开可查,杜绝中间盘剥与虚报!”她运用了现代会计复式记账法的核心理念,设计了这套相对严谨的账目流程。
台下众人虽觉新奇,却也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严密逻辑,纷纷点头记录。江南盐政在武力清障后,正在楚幼薇的主导下,进行着细致而深刻的制度重建。新盐凭借优良品质和低廉价格,已迅速占领市场,百姓称颂“睿王恩德”。
然而,楚幼薇眉宇间却有一丝隐忧。她接到京城密报,殿下近日操劳,旧疾似有反复。江南虽定,但根基未稳,旧势力残余仍在暗中窥伺,她必须尽快将新制度稳固下来,才能安心回京。
同一时刻·睿王府,墨苑工坊
萧煜的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几分,但他依旧坚持在工坊内,指导着对“炎阳弩”的进一步改良。他手持炭笔,在一块木板上快速勾勒着图形。
“目前的‘炎阳弩’依赖于日光,限制太大。我们需要解决阴天和夜间的使用问题。”他指着图形中心一个预设的卡槽,“这里,尝试加装一个密闭的‘火室’,内置浸满猛火油的灯芯。通过调节透镜组,将灯芯的火焰聚焦投射出去,虽威力不及日光聚焦,但可保证全天候使用,且更易操控。”
他讲解着原理,额角却渗出细密的冷汗,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话语微顿,不得不伸手扶住旁边的桌沿。
“殿下!”身旁的工匠和护卫大惊。
萧煜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腔间的不适:“无妨,继续。此外,‘火鸦罐’的投掷机构还需优化,准头和射程是关键。北狄……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他将目光投向北方,边患的压力与身体的警报,让他更加迫切地需要提升手中的力量。
未时·太医院
院判孙思邈(非药王孙思邈,同名)——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为萧煜请脉。他手指搭在萧煜腕间,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愈发凝重。
良久,他收回手,沉吟片刻,方缓缓道:“殿下,您这先天不足之症,源于母体,本乃沉疴。往日精心调养,尚可维持。然近日……殿下是否过于劳心劳力,且偶有心悸、气短、夜间盗汗之象?”
萧煜坦然点头:“确是如此。孙院判直言无妨。”
孙思邈叹了口气:“殿下,您这是元气耗损过甚,触动病根了。《扁鹊心书》有云,‘病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血脉,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殿下之疾,以往在肠胃血脉之间,以药石针石尚可调理。然如今……已有深入骨髓之兆。”
他看向萧煜,眼中带着医者的严肃与担忧:“若再不静心休养,戒急戒躁,辅以珍稀药物固本培元,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老臣这就为殿下调整药方,加入几味滋补元气的珍品,只是其中几味主药,如‘百年血竭’、‘雪山玉莲’等,即便宫中,存量亦是不多。”
萧煜目光微凝:“有劳院判。所需药材,但请开具,本王自会设法。”他心中明了,身体的恶化,恐怕不止是劳累所致。四皇子萧焕既然已知他的弱点,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申时·四皇子府,密室
萧焕面前摆放着一份太医院流出的、关于萧煜病情的密报抄录。他脸上浮现出冰冷而愉悦的笑容。
“深入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哈哈,好一个无奈何!”他指尖敲着桌面,“本宫的好九弟,看来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就要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