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非不给家丞机会,接着说道:“我还想用其提醒自己不忘昔日艰难,激励自身日后更要勤勉王事。你说,我自己留着看,又不显摆于人前,有什么高调不高调的?”接着换成坚决的语气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别劝了,只管按照我的意思去办便是。记住,器形不必求大,但要精巧;铭文务必请功底深厚的先生撰写做到隽永即可;镌刻也要找最好的匠人,务必清晰大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定不能越礼。”
家丞见萧非如此说,明显心意已决,且解释得也有几分道理,便不再多劝,立刻应道:“唯!我明白了。此事定会妥善办理,会让咱们府内工坊最好的工匠精心设计器型,并按照君侯意思请善书者撰写铭文,务必使之成为一件既能彰显功绩又不失雅致的珍品,且可让其流芳百世!”
“很好!”萧非看家丞这个态度,满意地点点头。
转眼时入四月末,长安城中的春意已浓得化不开,柳絮如雪飞漫天,气温适中让人慵懒。萧非侯府中,那间耗费了不少心力与钱财的温室终于彻底建成。一些菜蔬已然栽种下去,虽还未成气候,但是暖房内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样子,已显出不俗气象。
萧非还在期间的休沐日,邀请了少府神。少府神如约而至,一时宾主尽欢,少府神也如愿以偿地品尝到了心心念念的炒菜,席间对萧非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和调教庖厨手艺更是推崇备至。之后萧非也终于在未央宫吃上炒菜。
而边境线上,匈奴人依旧陈兵,压得边关将士心头沉甸甸。然而,出乎许多人意料的是,除了上回那次大规模犯边,自汉使踏入匈奴王庭之后,边境一时风平浪静,烽火竟迟迟未曾燃起。具哨骑打探除了日常的游弋窥探,并未发动大规模的侵扰的意图。
朝野上下,不少人暗自揣测,或许是派去的使者正在与匈奴人艰难谈判,又或许是匈奴内部出现了什么变故,甚至有人心存侥幸,盼望着此次使者出使匈奴或许能再次换来一段短暂的和平。
或许正是这种山雨欲来的压力,又或者是刘彻想要早做准备,近来刘彻一得空闲,便不再沉迷于宴游射猎,而是频频与萧非、卫青、韩嫣等近臣,于未央宫偏殿之内,研读兵书战策,讨论边境形势。
这日刚用过午膳,未央宫宣室殿内静悄悄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殿窗,在殿内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刘彻端坐于御案之后,面前摊开的是一卷《六韬》。
萧非则手持一卷难得一见的《孙膑兵法》,时而蹙眉深思,给人一种是看得那么投入的感觉,
萧非不远的卫青坐姿如松,全神贯注于手中的《孙子兵法》。萧非偷瞥只见他目光沉静,仿佛已置身于金戈铁马的战场之上。
韩嫣、桑弘羊、卫长君等几位刘彻近臣也各执一卷,沉浸其中。
一时间殿内唯有竹简展开与偶尔翻动的细微声响。
萧非很想偷懒,但是刘彻不时会突然发问,或考校某句释义,或询问对某条计策的看法。被问者需得即刻应答,阐述己见。使得这里成了一场军事研讨会,除了无人敢怠慢外,韩嫣因为刚刚被刘彻因为某次回答的好,升为了中大夫,弄的现在十分积极还不时发言向刘彻询问,使刘彻过足了指点学生的瘾。这反而让萧非十分郁闷。
萧非一边无聊的咀嚼着竹简上精奥的文字,一边偷偷看着殿内众人那一个个认真的模样,心下暗自苦笑。来到大汉成为列侯,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补课,而且还是最高级别的培训班,由刘彻亲自担任老师兼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