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朝会刚散,刘彧坐在御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上的青铜镇纸。阶下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金砖上投下窗棂的影子,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凝重。侍中刚刚奏报,山阴公主刘楚玉昨日又从吏部选了三名年轻郎官,接入府中作 “面首”,府门前的车马排了半条街,百姓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陛下,” 宗越上前一步,甲胄上的铜环轻响,“山阴公主仗着先皇宠信,私纳男宠三十余人,更曾强夺吏部尚书的儿子,早已引得天怒人怨。如今新朝初立,若不整治,恐难平民愤。”
刘彧的目光落在案上的宗谱,刘楚玉的名字旁,还留着刘子业在位时的批注:“妹性聪慧,宜增面首。” 他想起那个穿着华服、笑靥如花的姐姐,当年如何与刘子业一同羞辱宗室,如何看着他被灌猪食而拍手叫好。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缓缓开口:“传朕旨意,以‘淫乱无度,秽乱宫闱’为由,赐山阴公主自尽。”
旨意传到山阴公主府时,刘楚玉正在后院的水榭里设宴。她穿着石榴红的纱裙,腕上的金钏随着举杯的动作轻响,身边围着七八个容貌俊美的男宠,有的为她剥荔枝,有的为她弹琵琶,笑语声顺着水波传到墙外。
“公主,陛下有旨。” 内侍捧着鸩酒,站在水榭外,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
刘楚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中的玉杯 “哐当” 一声落在地上。“不可能!” 她猛地站起来,纱裙的裙摆扫过案上的酒壶,“陛下是我弟弟,他怎么敢杀我?” 她冲到内侍面前,指甲几乎要戳到对方脸上,“定是你们假传圣旨,快给我滚!”
“公主息怒,” 内侍侧身避开,将圣旨展开,“陛下亲书的朱批在此,‘山阴公主刘楚玉,私纳男宠,败坏伦常,着赐鸩酒一杯,以正纲纪’。”
水榭里的男宠们吓得纷纷跪倒,有的甚至想偷偷溜走,却被侍卫拦住。刘楚玉看着那些曾经对自己百般讨好的男子,此刻吓得面无人色,忽然凄厉地笑起来:“你们怕什么?陛下要杀的是我,又不是你们!”
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刘彧要清算的,从来不止她一个。上个月刘子业死后,她曾想凭着 “皇姐” 的身份继续享受荣华,甚至派人给刘彧送去一对玉璧,暗示自己愿意 “安分守己”。如今看来,那点念想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要见陛下!” 刘楚玉抓住内侍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我是先帝的亲妹妹,是大宋的公主,他不能杀我!”
内侍用力甩开她的手,将鸩酒递到她面前:“公主,饮了这杯酒,还能留个体面。”
刘楚玉看着酒杯里墨绿色的酒液,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宋孝武帝抱着她,在御花园里摘桃花,说 “我的玉儿将来要嫁个最好的夫婿”。可后来,哥哥刘子业登基,笑着对她说 “姐姐想要多少男子,弟弟都给你找来”。那些被她召入府中的男宠,有的是被迫,有的是自愿,如今却都成了压垮她的稻草。
“好,我饮。” 她接过酒杯,指尖抖得厉害,“但我有一个条件,放过那些面首,他们都是被我逼迫的。”
内侍面无表情:“陛下另有旨意,所有男宠,一律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