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杀王取乐(2 / 2)

周围的妃嫔与侍从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有山阴公主拍着手笑:“杀王学狗叫,这可是天下奇闻呢。”

刘休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砖上。他看着刘子业眼中那抹病态的期待,又瞥了一眼被侍卫用刀架着的侍从,终于低下头,发出了一声压抑而屈辱的犬吠。

刘休佑见状,猛地挣脱侍卫的束缚,一头撞向刘子业:“我杀了你这昏君!” 却被早有防备的甲士拦住,狠狠按在地上。刘子业一脚踩在他的后颈,皮鞭像雨点般落下,“让你当贼王,你还真敢动手?今日就让你尝尝贼的下场!”

鞭子撕开皮肉的声响与刘休佑的痛呼交织在一起,在暖阁里回荡。刘休仁看着弟弟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闭上眼的瞬间,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混着眉骨的血珠,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这样的戏谑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刘子业会命他们跪在雪地里,看着宫人往身上泼冷水;有时又会把他们关进笼子,让百姓付费观看 “杀王与贼王”。宗室诸王每次入宫,都要先看两人的惨状,有人吓得当场昏厥,有人则强作镇定,却在转身时抖得像筛糠。

刘休仁渐渐学会了顺从,无论刘子业提出多么荒唐的要求,他都照做不误,甚至会陪着笑脸说 “陛下圣明”。刘休佑却依旧刚烈,每次受辱都会破口大骂,身上的鞭伤旧痕叠新痕,却始终不肯低头。

一日,刘子业带着两人去猎场。寒风卷着枯草掠过旷野,刘休仁穿着单薄的囚服,冻得嘴唇发紫,却还要替刘子业牵着马缰。刘休佑被铁链锁在马后,拖拽着在石子路上前行,膝盖早已磨得血肉模糊。

“杀王,你说今日能猎到什么?” 刘子业勒住马,忽然回头问。

刘休仁躬身回道:“陛下天威,自然能猎到猛兽。”

“猛兽?” 刘子业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密林里,忽然笑了,“朕觉得,最烈的猛兽,就在眼前呢。” 他抬手一指刘休佑,“给朕射他一箭,若是射中了,朕就免你今日的鞭刑。”

一支羽箭被塞到刘休仁手中,箭头的寒光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刘休佑抬起头,眼中没有哀求,只有一片决绝的死寂。刘休仁的手剧烈颤抖着,箭头对着弟弟的心脏,却迟迟无法射出。

“怎么?舍不得?” 刘子业的弓弦已经拉开,对准了刘休仁的后背,“看来杀王还是念及兄弟情分,那就一起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刘休仁忽然调转箭头,将羽箭射向旁边的野兔。兔子应声倒地,刘子业却勃然大怒,一箭射穿了刘休仁的臂膀:“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鲜血顺着衣袖流下,染红了手中的马缰。刘休仁跪在地上,看着刘子业策马远去的背影,忽然低声对刘休佑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刘休佑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却在看到兄长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时,忽然明白了什么。猎场的风呼啸着穿过林梢,像无数冤魂在哭泣,而那两个被称为 “杀王” 与 “贼王” 的身影,在旷野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像两把藏在鞘中的刀,只待时机一到,便会出鞘饮血。

宫廷的雪化了又落,刘休仁与刘休佑身上的伤好了又裂。他们像两件被反复摔打的器物,表面布满裂痕,内里却凝结着越来越厚的寒冰。刘子业以为这样便能磨灭他们的意志,却不知每一次鞭打,每一次羞辱,都在为那把复仇的刀,增添一分锋利。

暖阁里的炭火依旧烧得旺盛,只是那暖意再也驱不散人心底的寒意。当刘休仁替刘子业斟酒时,指尖触到酒杯的瞬间,忽然想起多年前与先帝一同饮宴的场景 —— 那时的酒是暖的,如今的酒,却比猎场的寒风更冷,冷得能冻裂人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