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果然有暗堡,”指挥所里,王司令一拳砸桌子上。
韩楚举着望远镜,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命令部队,停止冲锋,就地寻找掩护,炮兵,给我把刚才暴露的火力点坐标标出来,敲掉它们,”
几分钟后,后方传来炮弹的尖啸声,几发精准的炮击落在了刚才喷吐火舌的位置,炸起一团团烟尘,敌人的火力顿时弱了下去。
“再冲,”王司令对着电话喊道。
战士们再次跃起冲锋,但没冲出一百米,侧翼又一个隐蔽的机枪巢开火了,交叉的火力收割着生命。坦克试图上前压制,却因为角度问题,难以直接命中那个藏在石缝后的火力点。
进攻再次受挫。伤亡在不断增加。
“不行,这样硬冲代价太大,”韩楚放下望远镜,对王司令和梁司令说道:“桂军这帮王八蛋,工事修得刁钻,火力配置也很老道。不能这么蛮干。”
他快速思考着,目光扫视着硝烟弥漫的帽子峰:“改变战术,坦克不要强行上山了,就在山下有利位置,进行直瞄射击,压制和摧毁可见工事。步兵停止大规模集团冲锋,以连排为单位,组织爆破组、突击组,多路小群多波次,利用弹坑和地形,交替掩护,迂回接近,用手榴弹、炸药包、爆破筒,一个一个地给我端掉这些乌龟壳,”
“另外,”韩楚对通讯兵道:“给野司发报,报告我部进攻遇阻,敌军依托坚固工事顽抗,我正调整战术,以小群多路,近战爆破方式逐点清除。预计攻克时间可能延长,但我部有决心在天黑前解决战斗,”
新的战术迅速传达下去。战场形态立刻发生了变化。大规模的冲锋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小型的、灵活的战斗小组利用地形地物,时而匍匐,时而跃进,向着敌人火力点摸去。坦克在山下提供火力支援,用精准的炮火点名暴露的目标。
战斗进入了更加残酷、更加考验单兵素质和意志力的近战、爆破阶段。
“轰,”一个炸药包塞进了机枪射孔,伴随着巨响和硝烟,里面的敌人哑火了。
“手榴弹,掩护,”
“二班从左边绕过去,吸引火力,三班爆破组,上,”
枪声、爆炸声、喊杀声、惨叫声在山坡上此起彼伏。每前进一米,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四野指挥部,气氛同样凝重。接到韩楚的电报后,刘川沉默了片刻,对聂政委和刘亚说道:“果然是一场硬仗。韩楚及时调整战术是对的,这种山头,就得用这种办法啃。”
聂政委眉头紧锁:“伤亡恐怕小不了。白崇禧把他的看家部队放在这里,就是准备用血肉来耗我们时间的。”
刘川语气坚决:“时间我们耗不起,但战士的生命更宝贵,告诉韩楚,不要急躁,稳扎稳打,野司相信他的指挥,同时,电令左路肖光和正面兵团,加强攻势,再给白崇禧紧紧弦,让他不敢轻易往韶关添兵,”
“还有,”刘川看向谭正,“老谭,政治工作要跟上,尤其是伤亡较大的部队,要及时鼓舞士气,补充骨干,不能让部队打疲了,打油了。”
“明白,我立刻组织政工干部,加强一线鼓动,并协调卫生部门,全力抢救伤员,”谭正肃然道。
战斗从正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帽子峰主阵地上,枪炮声从未停歇,浓烟和火光也未曾减弱。四野的攻击部队一波退下,稍作整顿,在党员干部“跟我上”的呐喊声中,又一波涌上。一个个暗堡、火力点被拔除,攻击线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山顶推进。
指挥所里,韩楚接到了第十三纵队司令打来的电话,纵队司令的声音带着兴奋:“副司令,拿下了,帽子峰主阵地拿下来了,李本一那个加强团,团长被击毙,副团长带着残部退守最后几个小山头和二线工事,还在负隅顽抗,但我们已经控制了制高点,”
韩楚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松动:“好,告诉部队,打得好,野司首长一定会嘉奖他们,不要停,一鼓作气,肃清残敌,彻底解决帽子峰之敌,为下一步攻打韶关城区扫清障碍,”
放下电话,韩楚长长吁了口气,对身边的参谋道:“给野司发报:经六小时激战,我部已攻克韶关外围核心阵地帽子峰主峰,歼敌大部,残敌正在清剿。我部伤亡不小,但士气高昂,决心于明日拂晓前,肃清帽子峰全部残敌,并完成对韶关城区的总攻部署,”
电报发出,韩楚走出指挥所,望向南方。帽子峰主峰上,一面鲜艳的红旗已然在晚风中猎猎作响,那面旗帜就是坚定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