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高鉴虚扶一下,继续部署,“剩余马匹,数量亦有不少,优先配给各校尉麾下,组建小型马队,用于传令、哨探及军官乘骑,提升全军机动能力。具体分配方案,由韩、刘二位都尉会同各校尉商议拟定,报我核准。”
“此外,”高鉴最后补充道,“传令下去,自即日起,通过一切可靠渠道,暗中收购民间马匹,乃至驴、骡等大牲口。价格可略高于市价,但需谨慎,勿要引起过多注意。此事,由顾陆离校尉负责,你心思缜密,当知如何运作。”
顾陆离出列领命:“属下明白,定会小心行事。”
各项命令清晰下达,众将各自领命,心中既感振奋,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迫感。高统领如此急切地扩充骑兵、收购马匹、整顿军备,显然是在为更大的风暴做准备。
待众将陆续领命而去,厅内只剩下韩景龙、刘苍邪、葛亮等寥寥数人时,高鉴才微微靠向椅背,脸上那层沉稳的面具稍稍卸下,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
“大统领,”韩景龙心思最为细腻,低声问道,“可是主营那边……?”
高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这黑暗,看清高鸡泊乃至整个河北的未来。“自高士达处归来,我便觉心悸。”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意,“此番大胜,非但未能让我高鸡泊上下一心,反而似那催熟的毒果,表面光鲜,内里已生蛀虫。”
他收回目光,看向眼前几位心腹,语气沉重:“高士达与窦建德,已生嫌隙。孙雷之辈,煽风点火。如今之高鸡泊,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大哥二哥离心离德,各怀心思。若杨义臣此刻携大胜张金称之威,倾力来攻,我等可能指望他们齐心协力,共御外侮?”
他顿了顿,给出了悲观的答案:“难!若真到那时,恐怕未等官军全力进攻,内部已然生乱。届时,纵能勉强抵挡,也必是伤亡惨重,能否再次退入百里洼苟延残喘,犹未可知。”
韩景龙、刘苍邪等人闻言,神色也都严峻起来。他们深知高鉴的判断极少出错。
“故而,”高鉴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我等不能将希望寄托于他人之团结。唯有自身强大,方能在这乱世之中,杀出一条生路,保住追随我们的这些弟兄的身家性命!军备要抓紧,训练更要抓紧!从明日起,各营操练强度,再加三成!尤其是新编骑兵与弓弩手,我要他们在两个月内,脱胎换骨!”
“是!”几人齐声应道,感受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旧营寨的灯火,彻夜未熄。与主营那边庆功宴后残留的喧嚣与浮躁不同,这里弥漫的是一种沉默而坚定的力量。在高鉴的预感与决断下,这支已然露出锋芒的力量,正在争分夺秒地打磨着自己的爪牙,以应对那山雨欲来的危局。河北的天,似乎又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