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鉴心中恍然,难怪大牛归营后未见分配具体任务,原来是被高士达留作了这等机密之事的引路人。他立刻道:“事不宜迟,卑职这就随大牛前去查看地点,以便规划搬运。”
“去吧!动作要快,要隐秘!”高士达挥挥手。
高鉴与王大牛退出大帐,也不多言,立刻出发。王大牛在前引路,并未走向营寨大门,而是拐入营寨后方一条被芦苇半掩的小径。两人一前一后,沉默而迅速地穿行在茂密的芦苇荡中。
路径曲折迂回,时而在浅水中跋涉,时而沿着隐秘的土埂前行。高鸡泊深处水道纵横,芦苇遮天蔽日,若非有熟悉路径的人带领,极易迷失方向。王大牛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如同行走在自家院落,七拐八绕,避开了一片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淤泥的深沼。
约莫行进了大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片面积不小的沙洲突兀地出现在水泊深处,沙洲一端与更大的陆地相连,形成一个天然的“半岛”。半岛地势略高,四周被茂密的芦苇丛层层环绕,若非走到近前,极难发现。半岛之上,依稀可见一些残破的栅栏和几间半塌的土坯房舍的轮廓,显然曾有人在此居住活动过。
“就是这儿了,总管。”王大牛指着那片半岛,低声道,“这是大王早年刚拉起队伍时待过的地方,地方不大,但隐蔽,易守难攻。后来人多了,施展不开,才搬到外面现在的大寨。这里就慢慢废弃了,但知道的人不多。目前由大王的老兄弟陶东带着五十个兄弟驻扎看守这”
大牛带着高鉴走进旧营寨,陶东在门口等待,但映入眼帘的是一派闲散景象。陶东本人似乎在此闲散度日,而那五十名义军也个个无精打采,东倒西歪。
之后高鉴仔细观察着地形,心中暗赞。此地三面环水,只有一条狭窄的“颈项”与陆地相连,且被芦苇完美遮蔽。只需在颈部设置障碍和岗哨,便可有效扼守。水面视野开阔,若有船只靠近,很远就能发现。确实是一处理想的秘密储藏点和危急时的避难所。
“好地方!”高鉴点头,“大牛,辛苦了。我们立刻回去,准备搬迁!”
返回主寨后,高鉴雷厉风行,立刻开始了库房搬迁的总动员。他召集所有库房人员,包括三位夫子、周石匠以及自己的五十名亲卫,宣布了转移命令。
“所有人听令!留下一半粮食,其余库房一应物资,全部打包,准备转移至秘密地点!此乃我军命脉所在,事关生死存亡,务必谨慎、迅速、保密!”
命令下达,整个库房区域瞬间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高速运转起来。赵夫子、钱夫子、孙夫子带着识字的杂役,紧张地对照账簿,清点物资,确保一件不落,并分类打包,在箱笼外包上油布以防潮湿。周石匠则带着人加固准备用来运输的船只和车辆。
高鉴的亲卫队成了搬运的主力。在五位伙长的带领下,士兵们分成数组,有的负责将打包好的箱笼从库房搬出,有的负责装车(部分陆路),有的则负责将物资抬上停靠在寨后小码头的几艘平底货船(主要水路)。高鉴亲自在现场指挥调度,确保流程顺畅,忙而不乱。
沉重的兵械箱、成捆的箭矢、一匹匹布帛、一袋袋盐巴和铁料……这些平日里由高鉴严格管控的物资,此刻被小心翼翼地搬运出来,装上交通工具。整个过程虽紧张繁忙,但在高鉴的严令和有效组织下,并未出现大的混乱。
王大牛也留了下来,协助高鉴协调和指引路线。他看着高鉴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这一切,看着那些新兵在伙长带领下高效运作,眼中流露出钦佩之色。他低声对高鉴道:“总管,您带兵,真有一套。这才十来天,这帮小子就像变了个人。”
高鉴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忙碌的现场。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将物资安全运抵秘密据点只是第一步,如何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保住这些家底,并利用它们谋求更大的生存空间,才是真正的考验。库房的搬家,意味着高士达已经做好了放弃主寨、进行长期周旋的准备,也预示着高鸡泊的血雨腥风,即将全面掀起。而他高鉴,和他这支初具雏形的队伍,必须在这场风暴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