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泽今日依旧是一袭华贵长袍,温文尔雅的表象下,眼神中却难掩焦躁。“为兄听说七妹最近很是活跃。”
他缓步上前,目光扫过书案上卷起的图纸,“不知是在谋划什么?”
少女唇角微扬:“不过是学些待人接物的道理,免得日后失了礼数。毕竟...”她银色的眸子直视着兄长,“这些从来无人教过我。”
“道理?”通天泽冷笑,“拉拢旁系,结交长老,这也叫学道理?七妹,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通天挽月轻笑一声,银发轻扬,“大哥倒是提醒我了。不知你可还记得,三个月前在祠堂说过的话?”
通天泽脸色微变。
他自然记得——那时他刚坐上继承人之位,当着所有长老的面,扬言要将这个罪血之女永远圈禁。
可现在,一切都因那位神子而改变。
“有靠山果然不同。”他眯起眼睛,“不过你要明白,外人终究是外人。通天家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大哥说的是。”少女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天真烂漫,眼底却是一片清明,“所以小妹正在努力学习,如何不让外人看了我们通天家的笑话。”
这话说得轻巧,却让通天泽眼中含怒。
“好,很好。”他强压怒火,“既然七妹这么有自信,那下个月的家族会议,为兄期待你的表现。”
他拂袖转身,却在迈出庭院时突然停步。
“对了,守柱长老们已经同意开启‘通天试炼’。”他回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七妹既然这么能干,想必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吧?”
“傍了个靠山,我确实动不了你,但若我拿出通天家的规矩,那位也管不着。”
“那就好好挣扎吧,我亲爱的妹妹。”
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通天挽月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通天试炼——这是家族最严苛、也是最危险的考验。
古往今来,能通过者不足百人。
大哥此举,分明是要借通天家的规矩来坑杀自己。
“小姐...”子衿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担忧地望着她。
少女松开紧握的手,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痕。
“无妨。”她转身走向内室,娇小的背影挺得笔直,“既然大哥出了招,我接着便是。”
夜深人静时,少女再次取出那枚玉佩。
凝视着其中游动的木龙,取出纸笔,开始给秦忘川写信。
不是求援,而是汇报——汇报这些时日的布局,汇报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选择回到了通天家,她就要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份信任。
相较于通天挽月的艰难,另一边,凤清绝与洛灵汐就轻松许多。
中千州,雪云界。
凤清绝下界之后,并未立即前往玄黄界执行秦忘川交代的任务。
她先是派出了麾下最得力的暗卫去寻找闾映心,而后开始处理自己的要事。
只有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才能专心干别的。
这位曾立志伐天的女帝,此刻正端坐在雪云界皇都的望仙楼中。
玄色凤纹长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烛光在她面前黯然失色,那份雍容华贵令人既想臣服又渴望征服。
但当她说出“各自散去”时,满座皆寂。
“陛下何出此言?”一位白发老将颤声问道。
这位从宫中就一直跟随的老仆,身上每一道伤痕都是忠诚的见证。
凤清绝垂眸轻抚茶盏:“我曾立下的宏愿,终究太过浅薄天真。”
“天上过了,人也见了。那些人的确与我等不同,可居九天。”
“本是前路迷茫——”
“但我欠那人一份人情,已决意与他同行。”
说完,她抬眸环视众人,凤眸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劝阻的话就不用说了。若有同道者,可随我前往,只是——”
“这条路与从前那条浅薄之路不同,是真正的荆棘之途。前路艰险,恐将远超你我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