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静室中炸响!其份量,重逾千钧!
姜涛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眼中的痛苦,与不屈的锐利交织。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接过听筒。
电话另一端,如同深海般的沉默。
这沉默本身,就是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姜涛的心里,比任何质问更沉重。
窗外雨声淅沥,衬得这沉默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几秒钟后,一个苍老、平和、蕴含着威严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古老的洪钟,敲在姜涛紧绷的神经上:
“姜涛?”
“是我,首长。”姜涛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却竭力保持着平稳的基调,每一个字都从剧痛的齿缝中挤出。
沉默。只有听筒里传来、对方沉稳而悠长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单调的雨点敲打青瓦的声音。
终于,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划定界限的深意,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京城的水,被你这一棍子,彻底搅浑了。”
姜涛沉默。他知道,这不是询问,而是定论。他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下文。
“司徒家,咎由自取,死不足惜。”老首长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旧物,冰冷而客观,“但动静…太大了。”
最后五个字,语气陡然加重了一丝,如同无形的鞭子,抽在无形的空气中。
这并非指责,更像是一种警示,一种划定界限的提醒。
尺度,就在这“动静”二字之中。
“昆仑那边,手伸得太长,自有规矩约束他们。”
老首长话锋一转,似乎听涛苑,那恐怖的交锋了如指掌,“你肩膀上的伤,就是代价。”他点明了玄真偷袭之事,语气平淡,蕴含强大的自信与掌控力,“好好养着,暂时别动。”
姜涛眼神微动。官方知晓一切!且“自有规矩约束”!这意味着昆仑短期内,至少在官方层面,将受到强力钳制,无法再肆无忌惮,直接下场!
“京城五姓,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老首长的声音,恢复了平缓,却字字千钧,每一个音节,仿佛带着历史的重量,“司徒留下的坑,自然会有人去填。但怎么填,填成什么样…需要时间,需要分寸。”
他顿了顿,声音似乎带上默许的意味:
“风浪太大,容易翻船。稳着点,把水…慢慢搅匀。”
“明白了,首长。”姜涛沉声应道,染血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心头巨石落地。这是最高层面的表态:默许司徒家覆灭的结果;强力限制昆仑的越界行为;
接下来;京城权力重新洗牌,各方势力的角逐,必须在可控范围内,“慢慢搅匀”,不可再用如此的手段,掀起滔天巨浪!
同时,给他介入主导,这场权力重构入场券!
“嗯。”电话那头,老首长似乎对姜涛的领悟很满意,没有再多说,听筒传来干脆利落的忙音。
姜涛放下仿若千斤的听筒。静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雨声淅沥,以及他自己的喘息,和伤口传来的剧痛。
顾清婉接过听筒放好,看着姜涛惨白如纸,眼神锐利的侧脸,清澈的眸子,充满复杂的情绪。
她拿起银针,再次为他治疗。
姜涛闭上眼,疲惫感和剧痛汹涌袭来,意识却无比清醒。
“慢慢搅匀”… 这四个字如同烙印,刻入他的脑海。
他清晰“看”到,因司徒家的崩塌,骤然沸腾的京城权力,赵家磨刀霍霍的野心、孙家墙头草般的算计、李家谨慎的观望、周家深不可测的棋局、境外豺狼贪婪的窥伺、古武宗门蠢蠢欲动的觊觎…还有昆仑那如毒蛇般的阴影。
京城的水,刚刚开始浑。
而他,将以重伤之躯,彻底把这坛水搅浑!
窗外的雨,敲打着古老的青砖,节奏仿佛越来越急,为即将席卷无形风暴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