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兰佝偻着背,被王大柱媳妇搀扶着,端坐在那张新刷了红漆的榆木方桌旁的主位上。浑浊的老眼,平静地望着堂屋正中并肩站立的两个年轻人。深陷的眼窝里,那点欣慰的光芒沉淀下去,化作一种深不见底的、磐石般的平静。
王四喜和林静并肩站在堂屋正中。大红绸花映着他们枯黄的脸颊。深陷的眼窝里,都闪烁着巨大的喜悦和一种近乎神圣的郑重。
“一拜天地——!”
王四喜和林静缓缓转身,朝着堂屋门口的方向,深陷的眼窝里带着虔诚,深深鞠躬。
“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朝着端坐在主位上的李凤兰,深深鞠躬。林静深陷的眼窝里,那点郑重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的敬意。
李凤兰浑浊的老眼,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对新人。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平静的光芒微微闪动了一下。她枯黑的手,极其缓慢地抬起,枯瘦的手指,轻轻摆了摆。没有言语,那动作却带着一种无声的祝福和托付。
“夫妻对拜——!”
王四喜和林静缓缓转过身,面对面站着。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喜悦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混合着羞涩、激动和无限憧憬的光芒淹没!他们枯黄的脸颊涨得通红,深陷的眼窝深深凝视着对方,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弯下了腰!
“礼成——!”
“轰——!”
人群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和掌声!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送入洞房——!”
几个半大小子和婆娘们,嬉笑着、推搡着,簇拥着满脸通红、深陷眼窝里闪烁着巨大幸福光芒的王四喜和林静,朝着西屋那扇贴着崭新大红“囍”字的新房门涌去!
喧闹声、嬉笑声、祝福声,如同潮水般,被那扇“吱呀”一声关上的新房门,隔绝在外。
新房里,一片静谧。
一盏崭新的煤油灯,放在窗台边的红漆木桌上。橘红的火苗跳跃着,在贴着崭新窗花的玻璃窗上投下摇曳的光晕,将整个小屋映得一片温暖的红光。墙上贴着崭新的年画和几张印着“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彩色宣传画。炕上铺着崭新的、浆洗得发白的大红印花床单,叠着两床同样崭新的、用红布条捆扎着的棉被。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新木料、新被褥的、混合着淡淡墨香的清新气息。
王四喜和林静并肩坐在炕沿上。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巨大的激动和羞涩渐渐平息下去,化作一种温暖的、如同溪水般流淌的平静和默契。两人枯黄的脸颊上,红晕尚未褪尽。深陷的眼窝里,目光偶尔触碰,又迅速分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和羞涩。
“累了吧?”王四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关切,深陷的眼窝里,目光落在林静鼻梁上那副半旧的眼镜上。
“还好。”林静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书卷气的温婉,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光芒如同春水般柔和,“就是……有点吵。”
王四喜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笑意,枯黑的手无意识地搓着膝盖:“屯子里……办喜事……都这样……热闹……”
林静深陷的眼窝里也漾开一丝笑意,枯黑的手,极其自然地、轻轻理了理鬓角被挤乱的发丝。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红漆木桌。桌上,除了那盏煤油灯,还放着一个用红纸包着的、方方正正的物件。
“那是……什么?”林静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好奇。
“哦……”王四喜枯黄的脸微微一红,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羞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是……是娘……托人……从县里新华书店……买的……给……给咱俩的……新婚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