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暗箭淬毒(2 / 2)

刘美玉被撞得一个趔趄,脸上瞬间写满恼怒与狂喜。她枯槁的手扶住土墙,浑浊的眼里闪烁着癫狂的精光与扭曲的快意。嘴角咧开恶毒的弧度:

“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王小芬,你个骚狐狸精,专勾搭死了老婆的干部。看我不让全屯人都知道。”

她像打了鸡血的疯狗,深一脚浅脚,极其迅速地冲向屯东头刘寡妇家。

屯东头刘寡妇家,低矮的土坯房里弥漫着霉味与劣质烟草的气息。刘寡妇像滩烂泥瘫在炕沿上,浑浊的老眼里翻腾着怨毒与嫉恨。

“砰!”破旧木门被猛地撞开。刘美玉像阵裹着毒气的阴风刮了进来。脸上写满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恶毒。她枯槁的手死死抓住刘寡妇的胳膊,声音尖利刺耳:

“娘,娘,可不得了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刘寡妇身体猛地一哆嗦,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圆,写满震惊与期待。

“啥事?快说。”

刘美玉头颅夸张摇晃,眼里闪烁着癫狂精光,声音拔得极高:

“我刚才在屯中间看见王小菊了。她怀里死死抱着一个布包。那布包香死个人了。葱油饼,白面猪油烙的葱油饼。她抱着饼没命地往大队部跑。我问她给谁送,她支支吾吾,脸都吓白了。不是给那个县里来的陈干部送温暖是啥?啧啧啧,王小芬,那个骚狐狸精,可真会来事啊。知道攀高枝了。深更半夜给人家补袜子,大白天又烙香喷喷的葱油饼送上门。这是看人家陈干部死了老婆(生小石难产死的,屯里老人都知道),想趁虚而入?勾搭人家?”

这话像一道道裹着地狱业火的毒雷,轮番劈在刘寡妇天灵盖上。劈得她身体猛地一僵,眼瞪溜圆,脸涨得通红,喉咙里嗬嗬作响。一股混杂着狂喜、怨毒与毁灭欲的熔岩瞬间冲垮了她。她特意强调了陈建国死了老婆的事实。

“好,好,好,”刘寡妇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带着巨大兴奋与扭曲快意的嘶嘶声。枯槁的手死死抠进炕沿缝隙。“王小芬,你个骚狐狸精,终于让我抓着把柄了。补袜子,送饼,勾搭死了老婆的干部。看你这回还怎么装清高。看你这回还怎么抖。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臭遍整个小兴屯,臭到公社,臭到县里,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她像只打了鸡血的疯狗,猛地弹起,深一脚浅脚冲出家门,一头扎进寒风中,朝着人最多的井台边没命跑去。动作带着急迫与扭曲的狂喜。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嚎:

“大家伙儿快来看啊,快来看啊,王小芬,那个骚狐狸精,给死了老婆的陈干部送饼,勾搭人家啦。”

谣言像瘟疫、野火、毒藤,在刘寡妇这把“毒刀”的疯狂挥舞与刘美玉添油加醋的传播下,以惊人的速度在小兴屯的每一个角落蔓延开来。而陈建国妻子因难产而死、他独自抚养小石的事实,也随着这恶毒的谣言,瞬间传遍了整个屯子。

“听说了吗?王小芬给陈干部补袜子,送饼,深更半夜,大白天,勾搭,骚狐狸精,攀高枝,不要脸。陈干部老婆生小石时难产死了,可怜啊。王小芬这是趁虚而入。”

这些恶毒的词汇与陈建国的家庭悲剧交织在一起,像长了翅膀的毒虫,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钻进李家新屋的墙缝里,钻进每一个李家儿女的心窝里。

大队部里,陈建国看着儿子小石狼吞虎咽地吃着王小菊送来的、还温热的葱油饼。小石吃得满嘴油光,虎头虎脑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爸,芬姨烙的饼可香了。我从没吃过这么香的饼。” 陈建国布满风霜的手猛地一顿,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妻子,那个温婉的身影,在生产小石时被难产的鬼门关永远夺走了。小石这孩子,甚至没来得及尝一口妈妈做的饭。这些年,父子俩相依为命,那份缺失的温暖,此刻竟被这简单的葱油饼勾起。他看着儿子满足的小脸,又看看手中金黄酥脆的饼,一股混杂着苦涩与温暖的复杂情绪在胸腔翻涌。他沉默地咬了一口饼,浓郁的葱油香在口中化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感激。然而,他还不知道,关于他亡妻的悲痛往事,正与针对王小芬的恶毒谣言一起,在屯子里发酵。

李家新屋的灶房里,葱油饼的香气还未完全散去。王小芬深陷的眼窝低垂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枯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嘴角那两道深刻的纹路,极其细微地、极其缓慢地向下牵动了一下。窗外,寒风呼啸,卷着尘土、枯叶,也卷着那些恶毒的闲言碎语,以及一个刚刚被恶意传播开来的、关于陈技术员家庭的悲伤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