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得他耳根滚烫!!
烧得他喉咙里“嗬嗬嗬”响!!
像破风箱漏了窟窿!!
但!
就在这巨大的羞赧和不知所措中!
他那佝偻了不知多少年的脊背!
那总是习惯性蜷缩、深埋的头颅!
竟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托起!!
极其艰难地!
极其缓慢地!
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一点一点!
挺直了起来!!
虽然依旧单薄!
虽然依旧带着常年劳作留下的弯曲弧度!
但!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挺直!!
像一株被压弯了太久、终于迎着阳光挣扎着抬头的……小草!!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极其艰难地抬起,迎上张师傅赞许的目光,又飞快地垂下,盯着自己沾满油污的破手套,嘴唇哆嗦着,喉咙里挤不出半个字,只有那张涨得通红的脸和挺直的脊背,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巨大波澜。
“哈哈!看不出来啊!四喜!深藏不露!”
“就是!平时闷葫芦似的,肚子里有货啊!”
“张师傅都夸你脑子灵光了!厉害啊!”
周围的工人们也纷纷投来惊奇和赞许的目光,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王四喜身体依旧僵硬地挺直着,深陷的眼窝低垂,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像要滴出血来。他手死死攥着破手套,指关节捏得发白。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嗬嗬”作响,但那挺直的脊背,却像一根插进冻土的标杆,无声地宣告着某种……改变。
下班铃声响起。王四喜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钢铁厂大门,夕阳的余晖给他佝偻却挺直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边。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低着头匆匆赶路,而是微微昂着头,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光亮更加清晰。他手下意识地按了按贴胸放着的、包着稿费单的粗布包,又摸了摸怀里那本磨得发亮的《红岩》。
回到小兴屯,天色已近黄昏。屯口的老榆树下,几个端着饭碗、蹲在墙根唠嗑的婆娘看到王四喜走过来,立刻停止了议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自从省城来信和稿费的事情传开,王四喜在屯里已经成了不大不小的“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