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旧怨揭穿下的雷霆新骂(1 / 2)

草垛边的喧闹与殴打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打断。生产队长赵有田带着几名背着步枪、气喘吁吁的民兵,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冻硬的泥地冲了过来。赵有田黝黑的脸膛因焦急和愤怒绷得死紧,锐利的眼睛像烧红的锥子,瞬间钉在草垛根下那滩糊满泥巴血水、无声无息的身影上。

“快放开人,简直是胡闹。”赵有田手猛地一指,声音嘶哑带着雷霆般的怒意,“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是市里派下来搞农业调研的大学生李知青,前年还在咱们屯子里待过、帮咱们搞过良种试验田的李知青。”

这话如同裹着冰碴的闪电劈进死寂的空气,劈得那群缩在草垛边瑟瑟发抖的孩子浑身剧震,劈得领头的小子二狗小脸瞬间褪尽血色,喉咙里“咯喽”一声像卡了滚烫的鱼骨头,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浇透全身。

民兵们手忙脚乱割断麻绳,小心翼翼扶起李知青身体。他糊满泥巴血水的脸上,眼镜早已被糊死砸碎,镜片碎渣混着泥巴血水糊了一脸,只留下歪斜变形的空镜框凄惨地挂在鼻梁上。他筛糠似的抖着,喉咙里发出微弱断续如破风箱漏风的抽气声,脸上肌肉疯狂抽搐,写满痛苦、屈辱和茫然。

喂了几口温水后,李知青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浑身剧颤,眼泪鼻涕混着血水泥巴汹涌而出。好半晌平息下来,他头颅艰难抬起,被泥糊死的眼睛徒劳地眨动着,手哆嗦着指向自己糊满泥巴血水的脸和地上稀碎的眼镜碎片,喉咙挤出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和愤怒的控诉:

“眼镜,我的眼镜,县供销社买的,二十块钱,赔我眼镜,赔我损失,我要告……”

这话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赵有田脸上,烫得他肌肉抽搐、眼睛充血、喉咙“嗬嗬”作响,一股混杂着愧疚和暴怒的冰冷岩浆冲垮了他的克制。

他猛地转向那群筛糠似的抖的孩子,锐利的眼睛死死钉在二狗那张写满恐惧和茫然的小脸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天地的雷霆之怒:

“谁干的,谁带的头,说。”

二狗小脸煞白,浑浊小眼里涌上巨大恐惧,喉咙“咯喽咯喽”响,枯树枝般的小手死死揪着破棉袄衣角,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他嘴唇哆嗦着,挤出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嘶哑:

“是刘婶儿,她说,是特务,让我们捆起来糊泥巴,还打他……”

“刘巧嘴。”一声裹着冰碴子和血腥味的低沉怒吼响起。

恰在此时,刘寡妇刘巧嘴缩着脖子抄着手,像只受惊的土耗子深一脚浅脚“噗噗”作响从河滩方向蛄蛹回来,枯树皮似的驴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快意。她浑浊的老眼随意扫过草垛边,瞬间身体僵如雷劈焦木,脸上快意冻裂碎成冰碴,随即被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深不见底的慌乱像泼天脏水兜头浇下,喉咙“咯喽咯喽”响像卡了驴粪蛋子。

赵有田锐利的眼睛如烧红的炭炉死死钉在她惊恐慌乱的驴脸上,声音嘶哑不高却像冻透裹尸布刮擦生锈锉刀,带着刮皮碎骨的阴毒煞气:

“刘巧嘴,你干的好事,睁大狗眼看看,这是市里下来的大学生李知青,你他娘的公报私仇借刀杀人丧心病狂。”

李知青糊满泥巴血水的脸猛地转向她,手颤抖指着,喉咙挤出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和愤怒的控诉:

“她打的,踹我腰肚子,揪头发撞头,还啐我,赔我眼镜,赔我损失。”

刘寡妇浑浊老眼瞬间瞪圆,写满惊恐慌乱,柴火棍子“啪嗒”掉地,喉咙“嗬嗬”作响。她嘴唇哆嗦着,想辩解想抵赖想撒泼,但在赵有田淬火淬冰淬毒的锐利目光、民兵虎视眈眈的注视、以及那滩无声控诉的烂泥身影前,一股混杂着巨大委屈和深不见底怨恨的冰冷岩浆瞬间冲垮了她最后的理智,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挤出一声破碎的、带着浓痰馊味和深不见底怨毒的嘶吼:

“我打他怎么了,他活该,去年在公社赶集,他当着一堆人的面笑话我封建迷信思想落后拖了革命后腿,让我下不来台丢尽了脸,我就是要打他,就是要出这口恶气。”

这话像一把淬了毒汁的冰锥猛地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捅得死寂的空气瞬间炸裂,捅得赵有田黝黑的脸膛瞬间涨成猪肝色,捅得李知青糊满泥巴血水的脸上肌肉疯狂抽搐,捅得那群孩子小脸上写满了巨大的难以置信的错愕和深不见底的茫然,也捅得刘寡妇自己身体猛地一哆嗦,浑浊的老眼里那点怨毒瞬间褪去,只剩下巨大的无边的漆黑的恐慌和深不见底的懊悔。她手死死捂住嘴巴,喉咙里“嗬嗬”作响像破风箱漏了窟窿,半个字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