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在图纸上画了一个圈,圈住了那些她要求拆卸的设备名称。
“我需要这些军用级的高精度线圈和高储能电容器,在伊万诺夫博士的身体周围,构建一个由‘亥姆霍兹线圈’和‘法拉第笼’组成的复合力场。”
“我将用这个力场,生成一个强度可调、频率可变的强磁场。然后,像收音机调频一样,主动去扫描、捕捉那个属于‘邪菊锁魂咒’的特殊波段。”
“一旦锁定,”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的弧度,“我就能用一个反向的、更高能量级的脉冲信号,强行‘中和’它,甚至……逆向追踪,找到信号的源头。”
整个机舱,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觉得何雨水疯了,那么现在,他们觉得,自己可能也疯了。
用……用物理学的方法,去破解,东瀛的,阴阳咒术?
这他妈的比听说用量子力学来解释跳大神还要离谱一万倍!
“狗……狗屁不通!”赵铁柱憋了半天,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他的脸涨得通红,“你……你这是在拿玄学……不!你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咒术是咒术!是俺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跟你们那套洋玩意儿根本不是一回事!”
何雨水终于转过头,正眼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平静,淡漠,像是在看一个还在坚持地心说的原始人。
然后,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钟表匠和林婉儿的身上,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老同志,你的‘奇门遁甲’,能救他吗?”
钟表匠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
“林婉儿同志,你的‘六爻’,能救他吗?”
林婉儿脸色一白,低下了头。
“既然你们的玄学,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
何雨水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斩钉截铁的锋芒!
“那为什么,不试试我的科学?!”
“还是说,在你们的认知里,你们所谓的‘玄学’,就要比已经被无数次验证和实践过的‘科学’,更高贵,更正确吗?!”
这番话,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赵铁柱和林婉儿的脸上。
更像是一把尖刀,捅破了所有人心中那层对未知的恐惧和对神秘的敬畏。
是啊。
既然已经是死路一条了,为什么不试试呢?
哪怕这个方法听起来再疯狂,再离谱,可它……至少是一个“方法”!
李长庚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大脑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一边,是玄学宣判的,百分之百的失败,和之前所有牺牲的付诸东流。
另一边,是一个疯狂的,成功率可能不到百分之一的,科学的,赌博。
赌输了,他不仅要背上任务失败的全部责任,还要因为违规操作,被送上军事法庭。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再一次,浮现出了莫斯科地下那条毁天灭地,将六个火焰魔神连同钢筋混凝土墙壁一同撞成齑粉的……庚金水龙。
那个画面,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神迹。
而创造这个神迹的,正是眼前这个,说着要用物理学来破咒的,清冷的女人。
李长庚的眼神,一点一点地,从挣扎,变成了决绝。
他猛地一咬牙,牙龈都被咬出了血!
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站得笔直,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他这一生中,最大胆,也最疯狂的一道命令!
“传我命令!”
“所有技术人员,立刻执行!”
“从现在开始,何雨水顾问,拥有这架飞机上,除了驾驶权之外的,最高指挥权!”
“谁敢违抗,军法处置!”
“拆!!!”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整个机舱,先是一静,随即,陷入了一片更加疯狂的忙碌之中!
“是!”
技术军官们不再犹豫,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郝卫东第一个冲了上去,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朝圣般的狂热,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边拆着精密的仪器,一边兴奋地大喊:“见证奇迹!我正在见证‘超自然科学’的诞生!这是人类文明的一大步!”
没有人再反对。
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投入到了这场史无前例的,疯狂的“飞机大改造”之中。
赵铁柱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魔幻现实主义的一幕,感觉自己的三观,又一次,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而钟表匠,那个一直古井无波的老人,深深地看了何雨水一眼。
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缓缓坐下。
他从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内袋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了三枚已经包浆得看不出年份的古旧铜钱。
他将铜钱合在掌心,闭上眼睛,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片刻之后。
他猛地睁开双眼,将手中的铜钱,往地上一撒。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三枚铜钱所组成的卦象上时。
他那张经历了一个世纪风霜,始终古井无波的脸,第一次,露出了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极致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卦象,赫然是——
大凶之中的,一线生机。
而那一线生机,所指的方向,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