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内部的空气，带着一股机油和循环空气混合的独特味道。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航行了多久，当潜艇终于浮上水面，舱门打开，刺眼的阳光和带着咸味的海风涌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里是一个隐秘的军用港口，一架大型运输机早已在停机坪上等候。
从踏上祖国土地的那一刻起，李长庚那颗悬了大半夜的心，才算是真正落回了肚子里。
飞机上，气氛比在潜艇里轻松了许多。
虽然依旧人人带伤，但那股劫后余生的喜悦，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赵铁柱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正缠着林婉儿，让她给自己算算姻缘，被那个川渝妹子用软糯的方言，损得脸红脖子粗，引得周围众人一阵哄笑。
“赵大哥，你这个命格哦，叫‘孤辰入命’，”林婉儿捏着一枚铜钱，慢悠悠地说道，“简单说嘛，就是天煞孤星。哪个妹子跟了你，不是她倒霉，就是你倒霉。我看你还是跟你的柳仙太爷过一辈子算咯。”
“去去去！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啥！”赵铁柱老脸一红，梗着脖子犟嘴，“俺们东北讲究个缘分！俺的缘分还没到！”
陆锋没参与他们的打闹，他正拿着一个军用罐头，用勺子小心地把里面的午餐肉捣碎，然后一勺一勺地喂给刚刚醒来的何雨水。
“媳妇儿，张嘴。”
“我自己来。”
何雨水有些无奈，她只是脱力，又不是残废了。
“你别动，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陆锋的态度强硬得不容置疑，“你刚才可是消耗过度，医生说了，得好好补补。”
何雨水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
她看着陆锋那张专注的脸，看着他笨拙却认真的动作，心里某个角落，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软软的，暖暖的。
她默默地吃着，没有再说话。
李长庚和钟表匠坐在机舱的另一头，中间隔着那个依旧处于镇静昏睡状态的伊万诺夫博士。
“老同志，这次行动，我们虽然成功了，但是……”李长庚看着那个白人老头，眉头紧锁，“克格勃那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且，‘红焰’小队全军覆没，这种级别的超凡力量损失，他们一定会追查到底。”
“让他们查。”钟表匠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等他们查到那艘‘红十月’潜艇的时候，我们早就到家了。至于之后的事情，那是外交部和总参一帮耍嘴皮子的人该头疼的，不归我们管。”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让李长庚一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
他发现，跟这帮人打交道，自己引以为傲的那些官场智慧和沟通技巧，完全派不上用场。
因为他们，根本不按规矩出牌。
就在这时。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旁边的担架上传来！
所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齐刷刷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
是伊万诺夫博士！
那个刚刚还处于镇静昏睡状态的老人，此刻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幅度剧烈地抽搐着！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眼白上翻，布满了血丝。
更恐怖的是，在他那苍白干瘪的皮肤之下，一条条黑色的，如同蚯蚓般的诡异纹路，正在飞速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