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苏蔓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还有点她没听过的慌乱,“我和她只是——”
“顾工想多了。”林未晚转过身,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像戴了层薄面具,“我只是觉得工作要紧,不想因为私事影响进度。”
她刻意加重了“私事”两个字,看见顾时砚的眉头猛地蹙了起来。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斜照进来,在两人之间划下道清晰的界线,像她此刻刻意拉开的距离。
那天之后,设计部的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以前总凑在一起改图的两个人,现在连打印文件都错峰去;顾时砚放在林未晚桌上的热咖啡,她会原封不动地还回去;甚至在茶水间偶遇,林未晚都会绕开他站的位置,宁愿多等十分钟接水。
周三下午暴雨倾盆,林未晚抱着图纸冲进办公楼时,撞进个带着雪松香气的怀抱里。顾时砚把伞往她这边倾了大半,自己的肩膀全湿了,手里还攥着个防水文件袋。
“你的玻璃实验数据。”他把文件袋塞进她怀里,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像触到了滚烫的烙铁,两人同时缩回了手,“玻璃工坊那边发过来的,怕淋雨弄坏了。”
林未晚捏着文件袋的边角,听见自己说:“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
顾时砚的眼睛在雨幕里显得格外黑,像藏着片化不开的云:“林未晚,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雨声太大,她假装没听见,转身冲进电梯时,后背还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沉得像这连绵的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看见文件袋上贴着张便利贴,是他清秀的字迹:“实验数据里标黄的部分,适合你想要的晨雾光效。”
回到工位时,林未晚发现文件袋里还藏着把伞——是她上次落在他车里的那把,伞柄上缠着圈新的防滑胶带,是她提过“雨天握不稳伞”后,他特意弄的。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得玻璃噼啪作响。林未晚把脸埋进臂弯里,鼻尖忽然闻到淡淡的香椿木香气——是顾时砚早上放在她桌角的样本,他大概是忘了拿走。
手机震了震,是高铁票务信息的提醒,系统显示“顾时砚已退票”。林未晚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像个被困在误会里的困兽。
她知道自己或许在小题大做,知道顾时砚的解释或许是真的,可苏蔓朋友圈里他扶着画板的侧脸,粤菜馆里两人默契的对视,还有那块同款的手表……这些碎片在心里越积越多,拼成了让她不敢深究的画面。
傍晚雨停时,林未晚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发现顾时砚的工位已经空了。桌上的木材样本册摊开着,她上次说喜欢的那页,被细心地折了角,旁边放着张没写完的便签,只留下半行字:“下周工厂的民宿,我——”
后面的字迹被划掉了,只剩下深深的铅笔印,像他没说出口的话,也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
走出办公楼时,晚风带着泥土的腥气。林未晚看见顾时砚的车还停在老地方,却没像往常那样亮着灯。她低头加快脚步,路过车窗时,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纸张翻动声,像有人在反复看着什么东西。
她没回头,直到走进楼道,才敢靠在门上喘气。手机在口袋里发烫,是顾时砚的消息,只有简单的五个字:“别想太多了。”
林未晚把手机扔进包里,看着电梯墙上自己的倒影,忽然觉得很累。那些刻意拉开的距离,像一道道无形的墙,不仅隔开了他,也困住了自己。可她不知道该怎么拆掉这堵墙,就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里那点酸涩的源头,到底是误会,还是害怕这误会背后藏着更伤人的真相。